莞月再问:为何要算他身世?
昨日我探他记忆,看到了些许我处于失忆中和他相处的画面。爻楝解释道:但奇怪的是竹涧他也失忆了,我们都无从知晓当时那些事的缘由,他甚至不知自己来历,所以我想请师尊为他算身世,从而推测我们相遇的原因。
哦?看到了何画面?爻楝受伤失忆一事一直是莞月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她无数次出岛探查,但就是遍寻不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爻楝先小心地瞥了眼竹涧,见他没有回答的意图才松口气道:我与他共处一方雪山洞穴内。
莞月等了会,见爻楝没有再说下去,惊讶道:没了?
没了。难道要将你首徒如何强迫一把剑的过程细细道来吗?爻楝敛目道:据竹涧言,时间长达三月之久,我只看了其中一日,其余还未曾用回影看过。
辰朔闲适地喝了口茶,见莞月低吟思忖片刻后看向自己,微笑道:为他算吧,不用管我。
好吧。莞月点了点头,话毕她指尖于空中轻点,细黄的流沙从她指腹缓缓泻出,少顷,汇成了一块圆盘。
此乃沙镜。爻楝用发丝想就知道竹涧肯定好奇惨了,未曾侧头看他就解释道:辰朔师叔早年为师尊炼造的法器,隐于血脉间,可算天地万事。
能让她算算我何时才能杀了你吗?竹涧难耐地扯了憋闷的绒裘,又开始脱碍手碍脚的外袍,爻楝立刻出声制止他,不可无礼。
什么礼不礼的,你故意给我穿这么多衣服,让我在众人面前出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怎就多了?爻楝一本正经地给他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襟衽,君湖岛上下弟子,无论冬夏皆是五重衣,你既入了岛,自当随我门规。
竹涧被爻楝唬住,竟然真的去数了,随后他惊恐地叹道:你们都是竹笋成精吧!
不远处辰朔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地抖落出些许茶水,咳咳他以手成拳掩唇遮去笑意,过了会招呼爻楝和竹涧道:过来坐吧,你师父要算一会呢。
谢师叔。不。
两道全然相反的答案同时响起,爻楝看了竹涧一眼,好笑地问:真不用?无你生辰八字,算出大致身世少也需一个时辰。
竹涧:
辰朔待两人一同落座后,笑着推去桌上的糕点,这位小兄弟可曾辟谷?
沉默中爻楝推了竹涧一把,后者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是在问自己问题,竹涧不耐烦地交叠起双腿,不清楚,四年没吃东西也没死,应该就算辟谷了吧?
四年未食?辰朔疑惑,竹涧则恶意满满地对爻楝挤眉弄眼,贴耳道:你走后,我花了四年时间才得以从山洞中脱困。
随后你便迫不及待地找我寻仇?爻楝不适地避开他口中的热气,再将人推回原位,坐好。
那是自然,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竹涧似乎还有点得意,也不知是谁和仇人和和善善地并肩齐坐。
辰朔听不懂现在年轻人之间的话题,他一边想着弟子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一边向竹涧示意最靠外的鲜花酥,即便辟谷了也不碍事的,尝尝我们君湖岛饮食坊的手艺。
竹涧不知被辰朔这动作触动了哪根神经,非但不领情,反而怒上眉梢,诶,我说你这人哄小孩呢?他啪地拍响了石桌,无礼至极地吼道:区区几碟糕点就想讨好我?
爻楝眉心蹙紧,当即翻脸,起身对竹涧喝道:竹涧!
被吼的人寸步不让,将桌上茶杯一推,跟着站起来呛声道:你想怎样!!!
一个时辰后,竹涧舔干净了石桌上所有的盘子,还恬不知耻地拿手肘戳爻楝的腰,还有没有了?再拿点来。
爻楝手执黑子,一心对弈不理他,竹涧哼了一声,故意把空盘子往石桌上重重一抛,余光正好瞥见辰朔仙尊眉眼堆笑地看着他,一副快来求我,我特别好说话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竹涧虽恨爻楝恨得牙痒痒,每逢开口不是喊打就是喊杀,但他就是乐意黏着爻楝,碰上其他人连正眼都不愿给一个。
辰朔仙尊是真的太好说话,即便竹涧对他爱答不理的,他还是唤人端来了各色茶点,再经由爻楝的手推给竹涧,吃得他两腮鼓鼓,满意得不得了。
你这朋友倒还缠你。辰朔喝一口茶,不像是坏人。
爻楝惊了,师叔?!他想说你病得不轻吧,多年教养与对长辈的尊敬令他改口道:你何出此言?
辰朔但笑不语,这时,久久保持同一动作的莞月忽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疑问声。
不对。
其他三人应声而动,辰朔暂且搁下棋子问道:怎么?爻楝和竹涧也纷纷走到莞月的身边,莞月仙君死死盯着沙镜中的字,良久才道:我算这名剑妖的身世,沙镜中竟然显示的是爻楝二字。
什么?爻楝惊讶不已,他和辰朔师叔对视一眼,就听到一旁竹涧忽地喊道:算我身世出现了爻楝的名字?那我岂不是是你的儿子?
爻楝知道这绝无可能,你不必如此自降辈分。
禽兽啊!竹涧指着爻楝的鼻子控诉道:你连你儿子都不放过!!
噤声!爻楝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竹涧喉咙熏哑以绝后患,但这次竹涧似乎真的被刺激到了,再被禁言之后竟然扑到爻楝身上,对着他的肩膀张口就咬。
莞月和辰朔赶紧控制住竹涧,莞月扶起爻楝对他道:仅凭爻楝二字什么都说明不了,我得开沙镜照出他本体,再看端倪。
劳烦师尊了。爻楝头痛欲裂。
莞月笑笑,你我师徒之间不谈这些,总归是师父当年未曾保护好你。她说着起身,再次扬手开启沙镜。竹涧发了会疯冷静下来,他推开辰朔长老,双臂环胸,一双黑眸排斥地看细沙潺潺流淌,不过一会,下坠的沙帘缓缓敞开,勾出一幕水雾缭绕的画面。
竹涧双眉越皱越紧,倏地吐出一句话:这什么东西?
爻楝看辰朔也是满脸疑问,快步走到竹涧身边看沙镜内他的本体。
镜内勾勒的一团透明的气,不断地向四方飘散又收敛,仔细描摹这团气的形状,竟似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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