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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深入暮灵山不久,四下无人的幽静山林就骤然窜出几个黑衣人,蔺沧鸣还未放松警惕,抽出火铳甩开,半跪下去连扣数下扳机,脚下翻腾的鸦羽如臂指使地灵活闪动,轨迹莫测,霁涯直接化出藏虹,避开黑衣人手上的长鞭和层出不穷的暗器,漫天剑影压迫下来,那些低级的偃甲傀儡不消片刻便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都是些小卒子。霁涯跳下地去检查了一下失望道。

这算是预告?蔺沧鸣抬起晚雨铳瞄准,弹药打在偃甲傀儡身上,腐蚀出的滋滋声令人牙酸。

霁涯抓住蔺沧鸣降低高度伸下来的手重新站上鸦羽,傀师显然也知道这些人没用,他有些烦躁地咋舌:看来这一路消停不了,逛街还是先等等吧。

蔺沧鸣皱起眉:我总不能一直躲下去。

等找到傀师的藏身之处,就是主动出击的时候。霁涯理智地劝他,我们不能打没把握的仗。

我知道。蔺沧鸣沉声答应。

他们跟着云寄书传来的定位赶往传送阵法,路上遇到几波毫无威胁性的偃甲傀儡袭击者,连霁涯都烦躁不已,搞不明白傀师这么烧钱是何用意。

林中隐藏的传送阵法只能使用一次,云寄书已经联络好了负责处理偃甲易双的人,待众人在阵法前汇合,庞大的灵力汇成冲天而起的光柱,片刻之后,现场重归寂静。

霁涯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眩晕和虚浮,脑子好像脱离了颅骨的束缚,在腔内肆意搅动旋转,脚下触及实地时双腿顿时一软,他好不容易才弯腰撑着膝盖没趴在地上,揉着太阳穴干呕几声,小声道:这可比靳兄的走位带劲多了呕!

蔺沧鸣站在他旁边,拍拍他后背关心:没事吧?

还好。霁涯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他们正站在某个院落的天井中,廊柱上盘着张开巨口露出獠牙蛇信的巨蟒,显然已经到了南疆。

远距离的传送阵布置起来麻烦又消耗材料,若要频繁使用还要设下结界有专人负责不断维护,霁涯退后两步看着天井中央那道闪着紫色电芒的冲霄光柱,应该是个可以重复使用的传送据点,想来此地是颇为重要的堂口。

副掌门,若是受不了传送阵法,你尽可以在此处休息,左右你也不是傀师的目标,何必跟着沧鸣受苦。云寄书站在传送光柱旁边,空中浮着一面云图,他边调整位置边扭头假意关怀。

属下与少主早就不分彼此,少主的敌人就是属下的敌人,傀师的目标是少主,就等于是融为一体的我,属下刀山火海都无所畏惧,岂能在此退却!霁涯大义凛然地拍拍胸口说道。

云寄书在云图上勾画的手指一顿,一言难尽的望向蔺沧鸣,十分想问一句你们到底发展到什么不分彼此的该死程度,蔺庭洲的未婚妻未婚了几百年,儿子这么出息的吗。

旁边联络栖州本门传送据点接应的靳笙搁下玉简,诚实地提醒:阁主,定位纵轴偏了。

然而他的话晚了一分,云寄书手指一按,人也随着毫无延迟的传送阵法消失。

蔺沧鸣忍了半天,终于偏头吐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憋笑。

能让幽冥阁主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霁涯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呃,怎么办?霁涯尴尬地捋捋头发,等阁主回来吗?

先回幽冥阁。靳笙接手了云图调好位置,等两人都靠近传送范围后启动阵法。

一番波折后众人总算到了幽冥阁本门,万仞山一如既往的阴森诡谲,充满压迫感的城池宫殿隐在群山之中,霁涯上次所见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蔺沧鸣走在前面,沿途经过的男女无不单膝跪下低头行礼,他不喜欢这些表面规矩,负手冷脸把孤傲难测的一面毫不客气地展露出来,霁涯跟着蔺沧鸣,倒有种微妙的狐假虎威感,觉得还挺有趣,两次传送过后嗡嗡直响的脑袋也清晰不少。

还是幽冥阁好,玉霄山上可没这种待遇。霁涯拿袖口挡着脸小声调侃。

给我下跪行礼你也觉得好?蔺沧鸣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只要你喜欢,我什么姿势都无所谓。霁涯若有所指地用传音轻声撩拨。

蔺沧鸣眼角抽了抽,压低了声音训斥他:你别在外面胡说八道行不行!

霁涯马上熟练认错:我错了我反省。

蔺沧鸣抬手隔着面具按上额角,他左思右想自己的作风也没什么毛病,他爹娘从认识到婚约再到成亲折腾了快三百年,大家都是修者又不像凡人寿命短暂,有什么好着急的。

他一路走到殿前,胡乱猜测也许霁涯缺乏点认真的承诺,终于下定决心,干咳一声扯了下霁涯的袖子。

怎么了?霁涯站定问道。

蔺沧鸣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反复琢磨推敲,耳根发红。

霁涯端详着他,笑道:你这表情好像内急在茅房前排队。

蔺沧鸣:

蔺沧鸣愤然道:我们择日定下婚约,你就满意了吧!

霁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缓缓回头,看见靳笙落后些许距离,应该是正在和云寄书联系,前方离殿门也还稍远,大概没人听得见蔺沧鸣的话。

他用舌尖舔了舔嘴角,感觉一定是蔺沧鸣误会了什么,虽说他连一句俗套的告白还都没听见,婚约什么的这种表面形式也可有可无。

也不是霁涯犹犹豫豫地用余光瞟着蔺沧鸣,他馋的又不是那点文书,我主要是想那个什么

蔺沧鸣盯着他罕见的语塞,正要追问,天空陡然一暗。

灰暗的天空毫无预兆的翻起厚重乌云,地上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光线似是被生生从眼中夺走,凡是视野内的幽冥阁门人尽数跪下,敬畏地低头。

异口同声的恭迎阁主响彻幽冥阁,蔺沧鸣也做足了戏垂下头,静立殿前等着那团暴虐雷光般的火焰砸在地上,将波动的气流层层推开,周围晃成一片夜幕深潭般的幽蓝。

免礼。云寄书自缭绕的火苗中现身,轻描淡写地扫过一眼,径自踏入大殿,靳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蔺沧鸣带着霁涯随后跟上,门外金风玉露两人关好了门,将面露惊惧和震撼的侍卫们隔绝在外。

空荡荡的大殿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中庭头顶是蓝绿相间的烛火吊灯,在晶莹的宝石吊坠上折射出诡异的光点,云寄书踏上王座之前一撩衣摆转身坐下,霁涯以为他要发表什么讲话,却见他抬手一划,指指大殿边缘的二楼楼梯。

东西还在准备,你们从后门回冥火殿休息去吧。

蔺沧鸣也不意外,点点头过去,地砖和墙面全是暗紫色的建材,稍不注意就有在一片昏暗中绊倒的风险,霁涯凝神盯着楼梯,突然听见蔺沧鸣传音问他。

你之前想说什么?

霁涯一噎,脚尖磕在上一层台阶上,踉跄了一下,被蔺沧鸣眼疾手快搀住。

没什么,婚约好,太好了。霁涯强颜欢笑地说。

云寄书靠在王座上,往侧边瞅了一眼,等蔺沧鸣离开之后才朝靳笙伸了下手,靳笙站在王座旁边,把一叠报告递给他。

墨煞堂交上来的就这?云寄书翻了两下道。

花落月的记忆中并无傀师确切位置,位于南疆的两处营地已被墨煞堂剿灭,但暮灵山地形复杂,又无准确情报,吃亏难免。靳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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