珥蛇就是把蛇当耳环系在耳朵上,耳环当然有两只。《山海经》也记载过戴蛇耳环的蛇巫形象。所以方征猜测还有一只小金蛇,果然没错。
小金蛇从空中下落时,方征看清了这条小蛇的头是黑色,全身纯金,轨迹投在方征眼里,并不算太慢,却足够定位。方征挥出小刀,惊险地将它一分为二,干脆利落。
那个少年看向方征的目光变了,转瞬即逝划过一抹赞赏,更多的却十分复杂。
方征用兕角挑开蛇巫尸体的兜帽,两只耳朵的耳垂穿孔后绑了铁丝,铁丝下端是两个小小的环夹。刚好合适刚才的小蛇。确定蛇巫身上没有藏着其他蛇了,方征才跨过尸体,走到那少年面前。
你要止血。
方征皱起眉头,少年失血速度不寻常,那道口子割得不算大,中毒的黑血也已经被冲干净了。但血液流速简直像身上开了道血闸,是对方心脏搏动太快,能完成很多高难度动作,但相应也会血流不止吗?
这少年身手了得,穿着昂贵,是个不寻常的人物。方征心想,要是能卖力笼络一下,再徐图找那位变态牙签报仇的事情,估计会有助力。所以方征就假装关切的样子,到时候那位同伙突然找来,自己还能借机行事。
少年一愣,继而点头。方征也没多想,看来虽然对方下颔暂时受伤了说不了话,但语言听得懂。
少年一手护着伤口,单手从藤甲下面抽出一个贴身扁平小包袱,里面倒出个小罐子,装着方征曾经在玄思长老那里看到过的珍贵绿色粉末。好像是叫做嘉荣,少年把粉末涂在伤口附近,但他血流速度太快了,会把药粉冲走。方征就连忙拦住。
先包扎止住一段时间再上药。方征眼光投在他的白袍角,割一截下来用。
为了笼络大佬,他可是做得很殷切了。
方征盯着那截袍子,像是蚕丝织物,原来这个时代的人就会缫丝了吗?又或者用的是野蚕丝?肯定也不便宜。
那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为难,最后却并没有阻止方征。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像是监督,又像是凝视。
方征拿起刀子割了白袍一角,给少年包住下颔止血。白色织物几乎瞬间就被血浸透了,但好歹还是有点止血功效。那把小刀方征也仔细瞧了瞧成色,亮金色的铜,制作得非常精致。
在这期间,少年全程都目不转睛看着方征,一动不动任他包扎,眼神虽然漆黑深邃看不透,却十分配合。这让方征舒心:原来大佬这么没有防备心啊,看来再怎么厉害,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单纯好骗,只要接近顺利,以后就不愁利用了
回刚才部落那里去吧,公社里有草药。方征做戏做足。虽然少年说不了话,但不妨碍方征实施笼络计划,最好能在那个太监牙签同伙出现之前搞定。
少年收回小刀,在湿软的泥土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什么,方征一看就惊了这是在写字吧!虽然他看不懂这是什么字。认不得什么甲骨文,而这种文字说不定比甲骨文还早。甲骨文都没破译完,这种文字更是一个都看不懂
但侧面说明,这个时代有文字了。
方征回想着,文字最初在上古时代是巫者、卜者掌握得比较多,是属于上层阶级的专属知识,这个少年毫无疑问来自遥远共主国的高贵阶层。毕竟如果只是当一个纯粹的武士,是不用学习文字的。
方征所不知道的是,就连绩六她们所在部落的三位长老,所掌握的记录方式也仅限于结绳,如果他们看到这个少年写字,一定会更加敬畏。
我看不懂。方征假装诚恳地说。少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把小刀收起来不再写了,继而焦急地跟方征比划什么,并且一把握住了方征手中那半截兕角,手按在上面刻痕上。
你想说什么?我觉得你还是先养伤吧,养好伤就能说话了。方征没多在意少年抓着兕角的动作,因为那玩意刚好在自个手里,以为大佬是需要一个支点,就把他拉起来:走吧?你和那个部落的冥夜长老,应该认识吧,你是他和玄思长老请来的帮手?方征把这些事都串了起来。
那少年似乎对某些说法有异议,然而也没法解释,勉强点头,他一只手依然抬在被包扎好的伤口下面,似乎担心那绢布会掉。方征看不惯那副质疑表情,就把他的手捉下来,道:不会掉的,我包扎技术好得很。
方征的手碰到少年的手的时候,对方又有些吃惊地望着方征,眼睛眨巴眨巴似有话要说,但最后却是扯住了方征的手腕不松开。方征心道这大佬也没崴脚啊,为什么要牵着自己走路?这姿势有些怪怪的。
然而看着大佬另一只手还握着那把刚杀完十个人的大长剑,方征默默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反复念着:天才都有些怪癖,随便吧。利用笼络他、报复另一个变态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方征收敛了所有不自然的表情,看似顺从地任由对方牵着手往前走去。
受:没想到,好听话。
攻:没想到,好听话。
斧钺
他们很快回到了刚才被巨蛇袭击的部落,族里的人全都在外面,她们围在那只硕大无朋的死蛇身边,脸上写满了惊叹。有人忍不住用手去抚摸贯穿蛇头的利箭。
我能摸一下你的剑吗?方征问那个少年。对方下巴缠着一圈白布条,仿佛长了圈胡子,在那张英俊年少的脸上怎么看都违和。方征制止住笑意,装作严肃地问。
少年挑眉,眼中转瞬即逝一抹疑色,却又捉着方征的手按到长剑脊背上,让方征自己感受。
被那冰冷刺激得一哆嗦,方征意识到可能真的是类似铜和铁的矿物化合,兼有轻、锋利和硬度高的特点。那么大把剑握在手中其实并不算特别重。
冶炼技术如此厉害。方征猜测少年多半是来自一个气候干燥的地方,光是加温融铜汁就要超过千度。
本来还担心大佬防备心重,方征想,这家伙允许他摸剑,到底是对实力太过自信,还是认为他毫无威胁?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方征撤开了手,少年若有所思打量他片刻,又转过头去。
部落里的女人除了围观死蛇,搬石头重新砌之外,倒有一半多都探头探脑地望着路上两个男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或许是因为性别,当然更是因为刚才射死大蛇的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