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里只需要留下一个人。逢毅往连风方向一指,眼神却冷冷看着方征,我大可以杀了你封口,免得你那无知外邦人的嘴再对我们国君不敬。但我不跟你计较,哪怕你们这些贱民绝不会懂得国君和义父的苦心,世人也无法理解飞獾军的功劳和意义,那都无所谓。他露出牙齿森然道,只是他!必须死!
方征听得出来他手指的方向是连风,心中疑窦丛生,是连风星祭者的身份,亦或是当初在虞夷当过战士的身份被察知?对于夏渚来说,虞夷是敌对势力,祖姜也在数年前翻脸。他们如果查清了连风的来历,作出抹杀的决定也属正常。
想清楚后,方征冷哼一声,上前几步将连风护在身后,强硬道:想杀我的人,没门。
子锋心中讶异又感动,更令他在这危机中感到心潮澎湃地是方征那句我的人,他的心脏怦怦直跳,这是不是意味着征哥哥终于接纳了他?现在也不宜分心,按实力来说他用不着对方保护,但子锋没有动弹,把这一刻当作他生命中最甘甜的时刻回味。
逢毅从方征肩头盯着子锋,道:太可笑了,如今的你,居然要躲在人身后。
子锋猛然清醒过来,当年虞夷王都大宴上,逢毅也在夏渚的使团中,见过子锋,他们还打了一架。
子锋心中冷冷想,原来如此,对方认出了他。自己脸上那点点矿石粉,自然瞒不住行家。
那么,留不得。
子锋眼神一暗,手指撮成哨形在口中一吹,忽然间一团阴影从后方往逢毅身上扑去,那玩意并不大,落在他的肩头跟只狸猫似的。它有着灿烂的金黄色皮毛和长长的利爪,对准逢毅的喉管猛然咬了下去,瞬间撕咬出一个血洞。
逢毅也有杀招,手中五把短匕在那一瞬间反手扎中肩头的畜生,他嘶哑着艰难道,声音像是漏风的气罐,含混恨声:连
子锋已经冲出去,一把掐住那人脖子,把他没说完的半句话扼死,他以极小的气流声,对逢毅轻道:三年前我能败你,如今你还是没长进。
同时子锋心痛地看着已经被五支淬毒匕首扎穿的小金豹艾叶豹,他的这一支兽伴,已经流过太多的血。那只大的在地穴中死去,这只小的一直在暗处跟着子锋。世世代代,祖祖辈辈,下一次,它们依然会响应他的呼唤吗?
子锋所不知道的是,虽然逢毅的喉咙被撕开,再也说不了话,可是刚才凑在对方耳边的小声气流,却也被方征极为敏锐的听觉收进了耳中。
方征疑惑想,三年前据叉儿的情报说,三年前是连风前去星祭白塔的时间点。飞獾军首领的养子,如此强悍冷血,当年竟然败在连风手下?方征记得捡到连风时,对方有多么孱弱、无助,碗都端不稳。
还有那个野兽的叫声,方征看不见连风召的是什么动物,但听到旁边桑姐和海七娘惊呼大黄猫笨,那是豹子!方征心中一紧,永远不会忘记黑暗冰冷的大青龙地穴中,一头毛色金黄纹路淡如叶片的巨豹如何咬住虫节触角
方征揪心想:连风,你究竟是谁?
余下的飞獾军见逢毅生命垂危,霎时如被炸了油锅般,咆哮着冲过来要杀他们。
铠役队长小遥哥惊得无所适从,这回真的出事了。逢毅死在丹阳城,冷血的飞獾军会如何报复?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瞬间取走对方性命?
方征凑耳对桑姐和海七娘说了什么,她们神色瞬变,两人一左一右,缩在小遥哥身后哭道:完了,飞獾军会杀光这里的,求求你保护我们。我们这些弱者,除了你们铠役,还能依靠谁呢
握着铜刀上军团虎扣象征的小遥哥,耳中充斥着喊杀嘶吼声,一时间茫然无措,手心汗水涟涟。
最后,他跨前一步。
夏渚纪年的历法是太阳历,历法的第三千六百五十个周的这一.夜,被称为丹阳流血之夜。
夏渚境内两只矛盾积蓄已久的军团,铠役和飞獾,以小队为单位,在丹阳城内爆发了性质非常恶劣的冲突,被誉为后来两大军团反目、夏渚衰败的导.火.索。
当时严重的后果,是飞獾军首领逢蒙的养子逢毅,在这场火拼中殒命。飞獾军高层震怒,派出精锐杀来丹阳,城内的铠役小分队和数名蚕坊女工,悉数不知所踪,仅余下数十名飞獾军的尸体。
丹阳城屯郡长官被处死,铠役军团上层数十位高级武士被牵连惩罚,铠役新上任的年轻女领袖索兰被罚跪三天三夜,仇恨与屈辱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火拼的起因已不可考,当时谷仓的在场者,要么失踪、要么死去。只有茫然不知事的平民在被拷问时,有个猎户回忆:那天有两个外人来过集市,他们似乎画过虞夷的标志。那是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目盲却精明,另一个年龄小些却精悍强势。
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当夜逢毅的人手,第一批死在一位名叫海的农户家中,第二批死在谷仓中,没有活口汇报究竟逢毅当时在追剿谁,他也没有汇报给任何人,只留下了一块刻着一个字符的树皮。
在那混乱庞杂,流传到各方势力的消息中,树皮上的字符不约而同引起了夏渚国君、虞夷国君与祖姜女祖的关注。
那是一个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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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山山脉。
方征此刻站在道深渊般的峡谷旁边,前方有一根不足手臂粗的细铜链,晃晃悠悠吊在峡谷上,风一吹就哐啷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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