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感激的抬起头,却见温庭云扯着秦筝的衣角,有些委屈道,这是我倒给你的。
秦筝脚步一滞,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道,我瞧着他实在辣得难耐,那我,再倒一杯给他吧。
温庭云道,我倒给你的只能你喝,他们有他们的,不用管。坐下吃,我夹给你。
秦筝被半拖半拽地拉回原地,捧着碗被温庭云夹了一堆菜,摞起来饭都瞧不见了。
喂猪也不过如此。
许是嫌对面人多碍眼,要跟秦筝说什么还不好说,温庭云低着头催道:要喝水自己上外头喝去,别吵着陈兄用膳。
这哪是催饭,简直催命,众人捧着碗筷屁滚尿流地退出去了,临了还贴心地把门给掩上。
人都走了,饭也吃了,该坦诚相见了吧。
秦筝放下碗,给温庭云也倒了一杯茶,温声道,温兄大费周章来此地与我作陪,又赏了这么一顿好饭吃,现在可不可以跟我说一说了,我们从前可是认识?
温庭云接过茶舍不得喝,盯着杯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才说,陈兄何出此言?萍水相逢未必三生有幸,一定非要认识过才能待你好吗?我觉得你人好,想亲近亲近也不可?
被这么一夸,秦筝脸上有些热,不知道见了一面哪里就看出他好了,而且亲近这种词也太难为情了些,还好四下无人,不然他的下属听见他这么说,可会联想到些什么乌糟事去。
秦筝不想继续打哑谜,人家都找到他家里来了,真要做什么他也跑不掉,便开门见山道,如你所想,秦筝就是我。
第7章
自报家门后,秦筝等着温庭云表明来意,可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良久却无人接话,最后还是秦筝先败下阵来,移开眼道,我知道你已经猜出来了,既然我也承认了,温兄不妨直说了吧,找我所为何事,或者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秦筝说完这句就有点后悔,他除了讨饭卖艺,还能给别人做点什么?客套也客套得太不自量力了些,希望温庭云明白他在瞎客套,不要当真才好。
温庭云歪头道,你不问问我的来历就要帮我做点什么?秦兄对人一向如此毫无防备之心的吗?
秦筝没想到他这个恶名传千里的人亲口承认站在温庭云面前,对面的人还能如此平静,甚至还有点责怪他不多加提防,真是贴心得让人莫名好奇,便道,恐怕温兄也不方便暴露身份,所以我不问,你想说自然会说的。
秦筝瞥了一眼放在温庭云身边的刀具,继续道,不过,七刀门只是江南一个以走镖营生的小门派,我武功虽废,却认得那把刀并非俗物,非是寻常刀客能拿得动的,要么是我孤陋寡闻不知七刀门如今也有能人配得上这样的凶刀,要么就是温兄不是七刀门之人,我可猜对了?
温庭云听他有理有据的分析,笑道,我确实不是七刀门的,你还看出了些什么?
秦筝摸摸下巴,温兄能借七刀门作幌子,那必然是门主敬重,或者门主畏惧之人,能驱策一派之长,温兄高就之所一定是江湖上如雷贯耳的大门大派吧?
温庭云摇摇头,江湖上无人知晓温庭云,我是籍籍无名之辈,秦兄才担得起如雷贯耳四个字呢。
此话若是别人对着秦筝说,必然是讽刺,可温庭云在茶楼和说书人一番争辩,处处维护自己,此时由他讲出来,秦筝莫名觉得是说的真心话。
发自内心的赞美,他以前是很受用的,现在脸上可绷不住了。
秦筝有些脸热,此前在拍案惊奇多谢温兄处处维护,可你我并不认识,如今为我说上一句话,一不小心被他人听了去,恐怕会给你带去不小的麻烦,中原武林也许有人还会想把我抓出来,你
温庭云打断他,不是也许,秦兄的项上人头值五千两,若是抓到活的,能拿一万两。为着这悬赏,多少人改行当了赏金义勇,翻山越岭地要把你给找出来呢。
自己竟然是个行走的万两白银,简直难以想象万两白银整天为饭发愁,吃上顿没下顿,还好之前不知道自己如此值钱,不然也许哪天熬不住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秦筝愕然,抓了抓自己五千两的脑袋,道,我这么值钱?那温兄可否透露一二,谁向天下群雄发了这样的悬赏?
温庭云笑容淡了些,道,少林武当丢了东西,都说是你勾结魔教偷了去,武林正派一向是同气连枝的好兄弟,两位老大哥要寻你,这事又是广寒山庄闹出来的,银钱当然是广寒山庄在暗中支持了。
秦筝心里一凉,悠悠道,是师父在悬赏我。
温庭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此人不配为师。
秦筝突然抬起头看他,这人果然知道些什么才找上门来的,便道,我奸杀了师妹,残害了师母,偷盗宝物,罪无可赦,师卫庄主即便当着众人面将我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他没杀我让我苟活至今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是他不配,是我不配。温兄是不是对外面传言有所误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秦筝十分平静地宣布自己恶名昭彰人神共愤,温庭云每听他说一句,脸色就差一分,等他说完立马抓住了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扯过去,抹下袖子细看。
广寒山庄剑道有一路专修童子功法,练此功法者手腕内侧会有类似守宫砂的红痣,可这是广寒不传之谜,非庄主亲传弟子并不知晓。
温庭云不但知道此功,还知道他练了,秦筝心惊不已,暗暗揣测他是不是处子之身这件事难道也成了江湖传闻,那岂不是传着传着就成了不忍耳闻的艳情轶事。
秦筝有一种被人验身的窘迫感,一点一点地妄图扯回自己的手腕,却被温庭云死死的扣着。
秦筝竟然有点害羞,温兄你怎的对一双讨饭的手这么感兴趣呀,别看了,今天我还没沐浴了,小心弄脏了你。
秦筝倒不怕他看出什么,当时从后山被丢下来前,他早就拿刀把红痣连皮带肉地剜了。
温庭云看着他手腕处硕大一个结痂的伤疤,神色古怪道,痣呢?!
秦筝也不掩藏,没了。
也不知是看错了还是怎的,温庭云听见没了以后脸色变幻无常,像是怒极气极但努力克制着,咬着后牙道,怎么没的?
秦筝神色自若,都是男人你说呢?这是守宫痣,没了就是就是没了嘛。
温庭云一把扯过他,力道大了些,扯得秦筝一个踉跄差点撞个满怀。
温庭云压着火气,你自己挖的是不是?
秦筝低头看脚,啊?哦
温庭云见他这表现,火气登时要压不住了,秦筝你替人背黑锅,是恨不得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生怕别人怀疑不是你干的?!
秦筝抬头对视,我替谁背黑锅了,我没有!
他调整了姿势,始终还是矮温庭云一节,便也不挣扎了,只是不卑不亢道,就是我干的,你不用怀疑,你到底是谁啊,大老远跑到这里发疯,我跟你很熟吗,用得着你为我伸张正义吗,何况没有正义可言,我就是声名狼藉的秦筝本人!不管你我以前是不是认识啊,人都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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