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
原来楼建那么高,梯子这么脆弱,敢情是仗着轻功好根本不用爬上爬下么
刘翘居高临下地叹了口气:千辛万苦交给你个宝贝,叫你学你不学,你看看你,费事不费事,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我们家大师姐怎么会生出个你这样的儿子!
说罢对着他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门。
秦筝爬得有些吃力,到门前已经流汗了,顾不上其他直接掀了门帘进去。
刘翘站在床边,身旁有个坐着轮椅,白纱覆面的男子,还有一个陌生女子在桌边侍弄药草,三人见秦筝大汗淋漓地撞进来,直接坐到了床头边,眼睛盯上温庭云没离开过。
温庭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红润,呼吸均匀,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缝,就是睡沉了的模样,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单薄的白睡衣,受了伤的地方裹着纱布。
秦筝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地摩挲了许久,转过头来道:多谢诸位悉心照料!秦某在此谢过各位大恩!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死不了。坐在桌边研磨着草药的女子开口道:但是也醒不过来。
秦筝心一沉,道:是因为妃子笑?
嗯,毕竟这药是大师姐亲手所配,而且下药的人用了十足十的分量,师父倾尽毕生所学才没让他死在梦里,如今这样已经尽力了。
秦筝听完这些话,绝望地一言不发,那女子见状又补充道:以师父的能为,既然能救回他的命,苏醒只是要耗些时日,你不必太多担心。
一颗心原本七上八下的,听到这些秦筝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快把她当活菩萨供起来了:有姑娘这句话,秦某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还不知恩人姓名,可否告知?
刘翘道:她是我二师姐刘虞,救你回来的那是我三师姐刘棠,我行四,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们师叔才是!
秦筝非百花宫弟子,叫师叔不合规矩,尴尬地笑笑,想到刘棠曾说刘堇栀是她们的大师姐,只好转了个弯唤了声:四姨好,二姨好!
刘虞抬起头来,眉眼十分温柔,听见这声二姨愣了片刻,旋即有些羞涩地朝秦筝点了点头,继续研磨她的草药。
倒是刘翘有些不高兴,跺了跺脚:把我喊老了!
秦筝想她反正也没见高兴过,换了个话题:这位是?
这时候他才细看起那个坐着轮椅的男子,刚才着急温庭云的情况,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如今发现这男子双腿残疾已久,即便盖着一块毯子,变形扭曲的膝盖和萎缩了的肌肉依旧可见,而遮面的白纱只能勉强挡到鼻梁,底下隐隐约约看得到横七竖八的刀痕。他头发辫成辫子斜在肩上,已经有些花白了。
那人也在打量秦筝,自他冒冒失失进来到现在,男子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像是见到什么新奇的事物,尤其在秦筝抬手摸温庭云脸的时候,这男子的神色更是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听见秦筝问起自己,他有些局促,半响才开口道:赤
刘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秦筝柔声道:这边的本地人没有姓,只有名,他叫赤赤,你叫他赤伯就行。
多谢赤伯的照顾!秦筝对着他灿烂地笑了笑,赤伯一副很少跟人接触的样子,对他的客气有些不知所措,楞楞地问了一句:他是你的什么人?
啊?秦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脑子里搜索了许多词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二人关系,后无所顾忌道:良人。
刘翘在旁边翻了天大一个白眼,刘虞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药碾不慎碾到了自己的手指,她默默把沾到手上的药粉擦去绢上装作无事发生过。
而赤伯则是一言难尽地来回看着秦筝和温庭云,突然就不明白良人是什么意思了。
秦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这样坦然的宣告二人的关系,仿佛有某种力量,让他觉得自己更靠近了对方一些,说不清这是什么心理,可他确实有些控制不住想告诉所有人:瞧瞧这个人,长得那么好看,身材颀长又结实,武功深不可测,脾气暂且不提,反正他哪哪都好,我们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了,快瞧瞧!我家苏子卿多好啊!
不过这样直白甚至有些羞耻的呐喊,秦筝都憋在心里,表面上只是忍不住把温庭云的手默默地往自己手心里扣着,这下心里是真切地踏实了。
刘虞把碾好的药粉抖到纸里,一包一包叠好,转身交给了赤伯,劳烦你,此药一半和其他药材煎煮,一半洒到清水中,师父那株苳九就用药水浇灌,每日取花蜜一滴,下到晚上服用的汤药即可。
赤伯收下了药包,再也没抬头看秦筝和他的良人,刘翘推着他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安安静静的三个人,刘虞瞧秦筝盯着温庭云的睡颜发呆,本不想打扰,却还是轻声唤了他一声:秦筝,你长得很像她,我
她言语中透着些悲凉,我有二十多年没见过大师姐了,很是思念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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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尽管这二十几年来对刘堇栀一直是以师母相称,可于秦筝而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就胜过亲母,所以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失而复得的心情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涟漪,因为秦筝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没娘的孩子。
刘堇栀给他的母爱足够多了。
而在别人眼里的娘,从前的她又是什么样子,不禁让他有些好奇。
二姨和我娘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感觉得到。秦筝对她笑笑,却见她眼角含泪,强忍着抬起头来道:是她把我带大的,性子自然随了师姐。
刘虞看上去三十有几的模样,风华依旧,也大概是因为常年在这世外桃源里生活,保养得很好,和那些常年劳作的农妇不同,岁月没有带走她的美貌,却沉淀了一股淡雅柔和的气质。
确实像刘堇栀,秦筝暗暗想,娘也总是温和从容地笑着,嘴角是弯的,眉眼也是弯的,秦筝都多大了还忍不住冲着刘堇栀撒娇几句,她也只是一边训他没个正型,一边给他纳着一双又一双的鞋底。
秦筝练功刻苦,鞋底才一两个月就磨平了,别的弟子都是要去弟子房登记申领才有新鞋,偏秦筝有特殊待遇,穿的都是师娘亲手缝的,多少人眼红心热羡慕他,现在想来,慈母手中线,有养子身份在上,她表达对儿子的爱一直都这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秦筝直言:二姨可否告诉我,我娘她当初为何离开此地?
刘虞有些为难,想了想打算说个大概,道:大师姐和我们几个一样,都是师父从外面捡来的孤儿,自幼父母双亡或是被人遗弃的。师父把我们带回来,传道受业,教养我们成人,每个人自小就能选择一种花为名,师父赐给我们刘姓,所以你看到大家都姓刘,就是因为这个。我在万花谱上翻到了虞美人那一页,而你娘当年不知怎的同时翻去了两页,一个是栀子,一个是夏堇,师父觉着是缘分,所以取名刘堇栀。大师姐性子沉稳,从小聪慧非常,得了师父真传,也最讨师父喜爱。可是后来为了你父亲,她只能离开这里,而且永远不能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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