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晖神神秘秘,凑近了悄声对林琮说:他就往旁边沙发上一坐,一句话也没说,用眼神把人家吓哭了。
林琮:这听起来不是他的错啊。
霍晖:这件事可以不算,但是还有其他的哎呀我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担心你啊。虽然现在他对你很好,可是保不齐之后的两人闹了矛盾,他对你会没有耐心啊。
林琮低头思考了一下。
他自己很难和别人吵架,他只会尽量温柔地说话,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两人在一起也快半年了,连一声重话都没有说过。
费琅更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拿锥子扎他都不一定能扎出几句话。
要不我们试着吵一次架?
霍晖:啥?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没吵过架吗?
没有啊,情侣吵架是什么感觉?
我母胎单身你问我也没有用啊!
你回去把毛染回黑色,可能就结束母胎单身了吧。
霍晖明明知道林琮是在嫌弃他的一头红毛,但还是无奈答应:行行行。
此时端着菜碟的女侍应走过来,在他们桌边稍稍停顿,朝前方喊道:费先生好。
费费先生?这个姓不常见,会是哪个费先生?
众所周知,琳琅轩是费琅的产业。
众所周知,费琅对自己手里的产业喜欢亲自视察。
但他们并没想到会这么巧。
一向话痨的霍晖吓得不轻,和林琮大眼瞪小眼,然后对自己的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可惜他火红色的头发太显眼,费琅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座位是沙发坐,沙发背很高,他们视线受阻,不知道费琅已经把对话听了个大概。
女侍应脸上的表情也很僵硬,费琅今天是来和经理谈事情的,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别人的座位后面藏着不走。
总不能是在偷听吧?
你就是霍晖吧?
费琅嘴角扬起微笑,眼睛弯弯的,和他们分别握手,友善又客气,不见一丝愠色。
但是语气里的火药味已经够霍晖打八百次寒战了。
霍晖打招呼特别恭敬:费总您好。
上菜时一向稳稳端平的女侍应,手里的汤在晃。她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只是实在不敢直视大老板的眼睛,放下汤就走了。
费琅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林琮旁边,但不说话。
霍晖看不出他生气没有,只看到林琮对他笑了两下,附在费琅耳边说了些什么。费琅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了。
霍晖:
单身的人还在对面坐着,要不要这么秀?
费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之后,听到林琮和霍晖继续有说有笑,他闷闷地喝茶,表情平静,脑海中却风起云涌。
那个被他吓哭的女明星,NG无数次之后依然无法投入,表情僵硬得很,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示意工作人员继续拍,不知道她在委屈什么。
敬畏他的人数也数不过来,他从不深究,也无暇辩解。但今天他忽然很想对林琮解释,自己并不是传闻中那么可怕的人。
好不容易追到的人,怎么能让他被一两句谣言吓走?
霍晖对他态度特别好,一口一个费总地叫着,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
但他其实能理解霍晖的言行,毕竟林琮这么好的人,他也舍不得欺负。道听途说散播谣言的人太多,霍晖只是好心提醒林琮罢了。
本来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见一见林琮的好朋友,结果中午就遇上了。
林琮问他:你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么?
费琅点头:开个会就行。
那晚上还是照原计划和霍晖一起吃饭?
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林琮身边传染了林琮的气质,霍晖竟然觉得费琅的语气特别温柔,和他道听途说的那个凶巴巴的年轻总裁完全无法重合。
来到林琮定好的吃饭地点的时候,霍晖又愣了。
费琅会想来普遍脏乱的夜市小吃摊解决晚饭?把他耳朵戳聋了他也不会信。
你确定费总能吃这些吗?
霍晖凑到林琮旁边说悄悄话,被费琅一记眼刀递过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林琮拉远了一点距离。
林琮:你不爱吃的话我们换个地方。
费琅:你喜欢。
霍晖:
然后霍晖手里拿着两个关东煮的杯子,一路逛过来只觉得眼前两人明明嘈杂的人群中,却像搭起了属于他们的屏障,气氛暧昧而微妙。
有时候气氛太粘腻,他举着纸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因为狗粮管饱。
都半年了,按说热恋期早就该过去了吧?再秀下去他就没眼看了。
林琮:我们去那边找座位吧,别弄脏你的衣服,明天还要开会吧?
霍晖心想:听听,还没结婚就操起了家庭主夫的心。
林琮拉着费琅和霍晖再去买了几份,趁着汤里的热气还没散,去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露天座位。
费琅和林琮可以腻歪,霍晖和林琮可以谈天说地,但是三个人凑一桌,要聊到一起就有些难。
霍晖实在看不下去这个沉默的气氛了,随便找了个话题:唉,林林我跟你说,我最近经常失眠。
林琮对自己的朋友有些许歉疚:前段时间拍戏太忙了,没太关注你的状况。
而慢条斯理地吃着关东煮的费琅听到这句话之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开了口:我也失眠。
林琮还记得刚认识不久,拍杂志的现场,费琅失眠数日之后晕倒的事情。事实上费琅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接管了费家的各项产业,从此连轴转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林琮对他笑道:那就从今晚开始睡个好觉。
费琅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霍晖继续说:唉,最近大家都好忙啊,都没什么时间一起吃饭。
林琮拍了拍霍晖的肩膀以示鼓励:等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再聚一聚。
费琅见状插话:我也很忙。
好像不服输,非要和霍晖比谁更惨。
霍晖:
好大的醋味。
他挑了挑眉,对林琮说:哎,我没钱了,爸妈断了生活费,过得好辛苦。
其实是假的,他爸妈给他留下的钱还够他造作好一阵子。等作够了,回去认个错撒个娇,总还是能拿到生活费的。
我也没费琅话说到一半,自觉失言,没说完的钱字生生卡回了喉咙里。
他要是说自己没钱那就纯粹是扯淡了。
林琮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忽然就紧张起来了,想劝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劝,只能愣愣地看着费琅低下头,吃着最后几口鱼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