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难得温柔地望着她,桃花眼载着笑意,执笔为她描眉涂唇,帮她绘上艳红的凤尾花黄。
散开她的长发,月娘拈梳绾发,口中柔声细语,念念有词。
“一梳到底,举案齐眉。”
“二梳到底,相濡以沫。”
“三梳到底,生死不离。”
新娘髻,金凤冠,冠上攒红宝的凤钗步摇格外眼熟。
这……
这不是月娘当日出嫁的凤冠吗?
再看那新娘喜服也觉得分外眼熟。
是了,没错,这凤冠霞帔,皆是月娘当日逃婚所穿,如今悉数全穿到了她的身上。
“张嘴。”
月娘温声笑着,烛火映暖了她的眉眼,温柔似水,顾凌洛情不自禁启唇,一枚苦涩的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这味道……
百步软筋散!
月娘轻吻了下她的眼尾,温柔的让她有些恍惚,像是之前所有的悲剧都不曾发生,她们依然情深意笃。
唰啷,碗口粗的铁链去掉了,戴了近一年,手腕的皮肉早已磨得酱紫暗红,短时难以恢复如初。
“待会儿拜堂,站不稳便靠着我。”
旁人大婚,唢呐震天,吹的是欢快喜乐,挂的是红绸,贴的是大红囍字。
可她们大婚,同样唢呐震天,吹的是吊丧的哀乐,挂的是白布搭着红花,贴的是惨白的囍。
唯独府门口挂的灯笼是反着的,惨白白的灯身贴了个红艳艳的“囍”。
府中下人同是奇异,白丧服系着红腰带,一个个哭丧着脸却说着吉祥话。
“恭喜郡主大婚!”
“祝郡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宾客们来了,不知该恭喜还是该吊唁,喜堂上林林总总摆了整整一百零六尊牌位,白布红花,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跨马鞍,烈女不侍二夫。
跨火盆,夫妻红红火火。
该有的大婚之礼,一样没少,只是围观的宾客沉默是金,满当当容纳了数百人的郡主府,静如空巷。
不管对外如何宣称,朝中众臣又怎会不知两人身份。
新娘是女的,新郎也是女的,这二女成婚成何体统?!
造孽啊造孽!祖宗千百年定下的礼义廉耻,全让她们两个毁了!
然而敢怒,却无人敢言,甚至连拂袖离开或者压根不来都不敢,空有满腔愤懑,不过都是虚伪。
百步软筋散药效猛烈,顾凌洛当真是腿软脚软走不动道,本该搀扶她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敢靠近,一路全靠月娘搂着。
“一拜高堂!”
“二拜刘氏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