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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昼眠把传音符塞进怀里,换上客气疏离的假笑,对正从门口进来的一川雨点了点头。
一川雨重新入座,淡淡说道:魔族的事,我已经与其他长老商议完毕。只是两位化神期的长老最近都有要事,□□乏术,不知可不可以等这几日我们宗主出关,再与世子一同斩妖除魔?
李昼眠一怔,点点头:倒也不急,那魔族之前被我重伤,一时半会儿想来也不敢露头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等林宗主出关也不迟。
就是见到林宗主的时候,气氛恐怕会尴尬一点,李昼眠默默地想。
一川雨点了点头:那就这般说定了。不知李世子还有可其他事?
李昼眠摇摇头:并无其他要事。
一川雨唔了一声。
李昼眠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送客了。他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气氛尴尬的地方久待,起身从善如流道:今日叨扰了,我就先行离去,等林宗主出关,再传书燕王府就是。
一川雨起身,忽然意有所指道:我送李世子出去。李世子有所不知,现在外面有些热闹,路不太好走。
李昼眠愣了一下:热闹?
这时候也不早了,怎么还会热闹?明宗弟子们都有夜里不休息的习惯么?
一川雨扬起一个假笑:是啊,外面围了好些弟子,都仰慕李世子绝世风姿,就等着您出去后一睹您的风采。
李昼眠听懂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自从退了婚约,他对自己在明宗弟子心中的形象可是心知肚明,别说仰慕了,他怕不是能被明宗弟子们的怒气给淹死。
李昼眠轻叹一声,笑道:贵宗门弟子们,还真是年少活泼,朝气蓬勃啊。
这是在说我宗弟子年轻幼稚?一川雨呵呵一笑:都还是些孩子,就是容易冲动,世子谬赞了。
哪里哪里,英雄出少年,我看着就很欣喜。
客气客气,一群毛头小子,世子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虚情假意的微笑。
一川雨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昼眠也不客气,抬脚就走。
踏出会客厅大门,李昼眠抬眼望向夜空下明宗的崇山峻岭,能听到远处确实隐隐传来人群的躁动声。他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心想这些孩子还真是精力充沛哼,不如林州稳重可爱。
想到这里,李昼眠忽然有些感慨道:贵宗门弟子中确实有许多少年英才。我听说有位叫做林州的神宫弟子,就很不错。
一川雨闻言,却迷茫了一瞬:神宫弟子林州?
李昼眠一怔:对,林州,可有不妥?
当然不妥了,神宫何时有一位叫做林州的弟子?一川雨仔细回忆了一番,疑惑道:我们神宫并没有叫做林州的弟子。世子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个名字?
李昼眠停下脚步,呆立一瞬,不可置信道:明宗弟子众多,堂主会不会是记漏了?
明宗弟子虽多,有资格自称神宫弟子的人可不多,一川雨笃定地摇摇头,我身为执法堂主,监察宗门内外,每一个神宫弟子的名册我都记过,绝无一名叫做林州的弟子。
李昼眠呆呆站在原地,呢喃出声:怎么可能
一川雨被李昼眠忽然之间失魂落魄的表情吓了一跳,好奇道:莫非是有人装作我神宫弟子,在外招摇撞骗?神宫名声比较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知李世子是在何处听说的这个名字?我们明宗一向对这类假借名目之人严惩不贷,世子若是遇到了这样的人,只管告诉我。
在陵李昼眠忽然闭上嘴,不再往下说。
装作神宫弟子,招摇撞骗?李昼眠被这句话刺激的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心中情绪纷乱复杂,复杂难言,一时间千头万绪,不可言说。
只是严惩不贷四个字在他心头绕了一圈,鬼使神差的,李昼眠不想把具体情况告诉一川雨。
这一瞬间,李昼眠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形容,被欺骗的愤怒和不可置信、对一川雨所说之事的本能怀疑、不愿意相信事实的逃避心态相互交织,但是最终,他依旧下意识地不愿意让林州被严惩不贷。
夜已经深了。李昼眠抬头,看到墨色的天空之上,星河璀璨。北地的风寒气袭人,从雪山之巅席卷而来,吹到他的衣襟里,浸入他的骨髓。
李昼眠抬起手,轻轻按了按怀里的传音符。他觉得风从前襟里灌进去,胸腔一片寒凉,心口也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他犹自不死心,扭头死死盯住一川雨,急切地问道:神宫令牌也能仿制么?
一川雨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跳,皱眉摇头道:神宫腰牌?这个东西是我们宗主亲自改良,确实只有神宫弟子才有,外人很难仿造。
一瞬间李昼眠眼神明亮起来:我说的那位名叫林州的弟子,确实随身带有神宫腰牌。
听到这里,一川雨倒是真的疑惑起来:竟然如此?会不会是世子您不了解神宫腰牌的制式,被骗子给蒙骗了过去话说您只遇见过这一个神宫弟子么?
李昼眠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一个人:我还听说过一位叫做柳梳云的弟子。
柳梳云确实是神宫弟子,听到这个名字,一川雨说道,而且是这一辈弟子中相当出色的一位。
李昼眠张张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之前在陵城的时候,与林州说起柳梳云这个名字时,对方奇怪的沉默和逃避态度。当时他只觉得是二人关系不合,如今想来,却处处都透着古怪。
莫非林州真的只是在骗自己,他根本不是神宫弟子,所以才不敢去见那位柳梳云,怕被拆穿身份?
李昼眠一瞬间有些茫然,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原本想离开明宗,就立刻回到陵城,回到林州身边去的。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如何面对对方。
为什么会如此难受?李昼眠迷茫地想。他从小长在皇家,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尔虞我诈、欺骗背叛,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就这么难过?
一川雨见他表情复杂、怔怔出神,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安慰道:关于这个林州,我会再去好好查查的,兴许真是我记错了呢。走吧,我带您走小路出去,那里没有围堵的弟子,世子尽管放心。
半晌,李昼眠苦笑一声:劳烦堂主了。他跟着一川雨,沉默着走出了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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