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装傻,陆翡之不是也没明说吗?
可能陆翡之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不想失控,现在就分开,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夜梦境纷杂。
谢眠起得晚了一些,他拉开门,想迈出来,脚步却在门槛边停住。
因为他的房门前,摆着一捧花。
浅蓝色的花束,花苞并不如何华丽硕大,是那种小小的,单瓣的花,一看就是谢眠平日会喜欢的风格。
大概是今早清晨摘下来的,露水还有隐约的痕迹,花朵鲜嫩饱满,香气清幽。躺在他门前,等着他垂青。
谢眠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了。他抬头,看向院中正假装擦弓,实则正注意这边的陆翡之。
红衣的青年眼神亮晶晶的,但是又强压着什么,不敢显露出来。不等谢眠开口,他就轻咳了一声:不知道是谁放在你门前的。你若不喜欢,我就帮你丢出去。
谢眠沉默了好一会儿,几次想开口,又压下去了。他最后弯腰,把那束花捡了起来:丢了可惜,找个瓶子,摆在院子里吧。
他知道自己不该收下,但他也做不出来,把陆翡之大清早辛苦摘的花,扔出去的事。
放在院子里吧。
也没什么,一时兴起罢了。慢慢冷着,也就淡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又迟到又短小!我明天给大家双更做补偿!至少六千字!明天中午见第一更!
我现在回到学校了,稳定下来,会调整时间安排,尽量改回中午更新。最近几天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真的不好意思!gt.lt
第43章
谢眠捡起那捧花,打算转身进屋找瓶子,却被陆翡之拦住了。
陆翡之拉着他的袖子,逼他转过来,和自己对视。
谢眠心一颤,抽回袖子:怎么了?
青年眼底隐约的期待消失了,但意外地,也不是特别生气或沮丧,只是有点气鼓鼓的。陆翡之捏了捏谢眠的脸,然后突然取过谢眠手里的花:不想要就不要。
谢眠来不及说话,就被拽着手腕,出了小院门,一直走到有身影往来的路口。
正好有几个师妹迎面走过来,陆翡之大大方方拦住她们,神色自然,问道:阿眠在路上捡到了花,没地方插,但是又觉得扔掉可惜。你们谁若喜欢,便赠与你们。
师妹们不知道他们卖什么关子,却也认识这两位在学宫中风头颇盛的师兄。小声商量两句,便笑嘻嘻道了谢,收下了。
那束花并不算多,只是七八枝,师妹们一人取了一枝,还剩下两枝,没等下一位同门路过,便被一只正筑巢的鸟儿顺口叨走了。
陆翡之和师妹们说话的时候,谢眠就沉默地站着一旁,任由陆翡之言语和动作。
陆翡之看着最后一枝花也被取走,转过身,对着谢眠伸了伸空空如也的手:分完了。也没有浪费。
他看着谢眠的眼睛,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什么敏感警惕的小动物一样:你看,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算你拒绝,也没有谁生气,没有谁觉得被伤害。
我觉得陆莺的话本写的不对,难怪卖不出去。陆翡之拉着谢眠的手腕,向回走,语气轻松,还不忘偷偷讲一下陆莺的坏话。
我觉得,如果有谁偷偷送花给另一个,绝对不是想让对方思前想后,心神不宁。恰恰相反,是希望对方不必有任何顾忌。
送花是因为喜欢对方,想哄他开心。悄悄送,就是不需要得到回应的意思。他可以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随手扔掉,送出去,或者做成菜。随便他自己的心意。
接受不意味着许诺任何事;不接受也不必担心伤害到谁的感情。
陆翡之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宋微声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谢眠对他,对结道侣这件事没什么信心,担心会影响到他们原本的关系,所以顾虑重重。
陆翡之也仔细想了,到底是不是一定要做道侣,如果还像原来那样子,以朋友的名义继续相处,可不可以。
一来,有那么点不甘心。当初不懂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懂了,明明彼此关系能更进一步,为什么不?
二来,他动心这件事,谢眠毕竟已经知道了。就算现在强行假装若无其事,其实也很难再回到过去亲密无间,毫无间隙的时候了。大家心知肚明,却偏要一起装傻,装着装着,最后还不一定生出什么误会和枝节来。
他不懂什么怎么去讨巧,怎么去拿捏相处的分寸。但他知道,喜欢不会让谁不安,逼迫才会。
如果阿眠觉得离开现在的相处方式,会很不安,那他也不能强行把人拽出来啊。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种办法。
我只悄悄表达我的心意。由你来决定,要不要揭开这件事,什么时候揭开。
我们还要一起去守城,一起去历练,将来无数时光都在一起,根本没必要着急。
时间慢慢过去,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可以了,决定开始喜欢我,相信我,只要提前一些打开房门,就可以抓到我。如果你一直都觉得不可以,只要心安理得地拒绝我,一切都维持原状,就可以了。
我又不介意。
你我之间,难道还需要担心,我因为你拒绝我,不答应我,就生你气吗?
陆翡之把花都送了出去,拍拍手,看了眼天色,神色微变:我得去练弓了。今天早晨都没打坐。
一早上,摘花倒没花多久,就顾着想谢眠会不会收花了。
喜欢上谁,就是有点耽误修行啊。哪怕对方不主动来消磨你,你也忍不住去琢磨对方的心思。
陆翡之稍微有点焦虑,但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我以后可以减少给陆莺看本子,还有嗑松子、偷偷变回原形梳羽毛的时间。
说起羽毛,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金色的绒羽褪尽,全部换成红色呢?
明明早就过了成熟期,羽毛还没换完。若是到了求偶期,当众化形求偶,有点丢脸啊。
这么想想,阿眠要犹豫,也未尝没有好处。至少他可以慢慢换毛。
哦对了。
陆翡之从袖中取出一根羽毛,随手递给谢眠:我拔了一根尾羽。没什么别的用处,可以暖手,而且你下次再想找我,可以让它指路。我去武场啦。
陆翡之匆匆离开,留下谢眠一个人,看着手心的羽毛。
那羽毛红若焰火,根根分明,隐约有金色纹饰,拿在手上,竟有些沉甸甸的分量。谢眠看了一会儿,将它收进了袖口。
他最近都在看那本有关万鬼窟毒花邪草的书。人家都说久病成医,他上辈子身体病怏怏,这辈子也没少往医馆跑,但真的接触这些知识,还是觉得有些晦涩。
所以他通常夜里看了书,有不清楚的地方,白日就去医馆请教。
医馆有好几个小药童,都是附近的医修世家送过来拜师的。
今天最严厉,爱吓唬小朋友的那位夫子,出门开课去了,值守的夫子性子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