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澄一向把喜怒直接摆在脸上,韩青溪虽然口头不说但心里未必没有怀疑过,这二人不相信苏慕平是清白的。萧焕与他们是同门,又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情,谁知他能不能信苏慕平呢?
找叶无咎来问也是一样的。算了吧。
于是沈望舒轻轻笑了笑,无事,谁说我要找楚姑娘了?
那你问萧焕显然不信。
沈望舒笑意更深,萧少侠,你兀自闯进来,吓得谢少侠都赶紧回避了,在下也很是尴尬的好吗?若不再找两句话随口聊一聊,我怕
怕什么?目光锐利如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盯上了哪个敌手。
别说放在从前,就算是任何时候,大约岳澄也不会相信这鬼话。萧焕好像还真信了,并且表现得异常急切,倒真是有点意思。
怕什么?难道要说怕自己失控吗?沈望舒狠狠地唾弃自己。都说男人只用半身来思考,这话好像一点错都没有,在那样的气氛下,居然连前尘过往恩怨情仇都不管了,只想不管不顾地与萧焕一道宣泄自己积压已久的热情,实在太可怕了。
沈望舒,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只怕萧少侠连我这件衣裳上的经纬都数明白了。沈望舒飞快地找到一个借口,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添油加醋,几乎连自己都要信了,幸而我们明月山庄也挺穷的,发给弟子的衣物不是什么细密的料子,否则萧少侠还真要好生数上一阵。
他这是在胡言乱语!萧焕听明白了。
只是萧焕也无法反驳。
不过是帮着穿件衣服而已,松风剑派的众多师兄弟,但凡有手上的,就总有这样互相帮扶的时候。他帮师兄弟换衣服是出了名的快,左手还在整理衣摆,右手就已经灵活地系好衣带了,没理由一件中衣能穿这么许久。
那不过是他意乱|情|迷了。
纠缠了一年多,沈望舒对他的身体很熟悉,对他的各种反应也很熟悉。他应当是看出来怎么回事了,不过是为了不让大家难堪,才佯装若无其事而已。
真是体贴啊。
可这样的体贴又让萧焕十分委屈。
他既然看出来了,又怎么还能如此从容?又或者说是,方才的时候,他为何还能这样冷静?
曾经在倚霄宫中的那些岁月,始终还能保持从容淡定的都是他萧秋山啊,小舒一早就会在他的一双大掌搓弄下不知今夕何夕。
看着那一张白玉似的面孔渐渐地染上薄红再层层晕染开去,萧焕都会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倚霄少主沈望舒,其实再单纯不过,也是在太容易满足了,自己还这么骗他,委实是太过禽兽。
可现在沈望舒不再贪恋他的温暖,萧焕又深深地感到不甘。
小舒
我花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去思考,去悔悟,去辗转反侧,最后终于明了,我愧对于你,我糟蹋了你的一颗真心。
我其实,一直是爱你的呀。
可惜从前总是想着,待我有一日灭了这魔窟,便能光明正大地回到松风剑派,绝不能与小魔头扯上关系。于是心里哪怕是生出一点点的怜惜与愧疚之意,都会被自己狠狠地掐灭。
但情愫这种东西,就仿佛离离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越是想将之斩于萌芽之际,那种莫名的情愫就会越发繁茂,最终蔚然成林。
可错了终究是错了,也不是谁都该在原地等着他幡然醒悟的。
当他终于想把一颗真心捧出来,郑重地交给小舒时,小舒却已经风轻云淡地告诉他
哦,那个呀,我已经不想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追妻火葬场loading
第57章章十水姻
沈兄弟,小沈沈望舒!是夜,两名男子披一身月色,在沅陵安静的街巷间飞快地奔走,起先还是并驾齐驱,猴脸便有一人慢了下来,站在原地喊人。喊了两声也没人答应,语气也就变得恶狠狠的了。
前头那人,不得不停下,怎么了?叶兄跑不动了?
我跑不动?本公子好手好脚的凭什么会跑不动?后面那人都忘了一开始张嘴是要干什么,只是一叠声地辩解起来,最后才发觉话题被扯太远,不得不强行打住:你这一身都是伤的,偷偷跑出来就算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沈望舒见他没事,又飞身上了房顶,疾行过两户低矮民宅,足尖落下的地方竟是片瓦都不曾惊动。我无妨啊。若是叶兄吃力了,那我就慢着些。
后面跟着那人自然是叶无咎。他被沈望舒这么一说简直怒不可遏,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跑不动了。我是担心我才不担心你,拿自己身子玩命作践的傻子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担心萧焕那家伙。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近来沈望舒都听不得这个名字,脸上竭力淡定,但步履却真的慢了些下来。
叶无咎没好气地道:你想跑出来我就帮你,要是让他知道了非抽死我不可!
沈望舒又忍不住开始疾奔,仍旧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在心底乱窜,便施展起轻功来,在城中俨然的房舍之间任意飞落,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只大鸟在飞翔。
这傻子,说了不让他用内力的,这么没命地跑什么?活像后面有鬼在追。可叶无咎也不得不跟上,你干什么?就算你不体谅人家秋前辈治你一回也着实不容易,你好歹体谅体谅我啊。
你怎么了?沈望舒乜了他一眼。
少侠,你这么糟蹋身子,萧焕要是知道了,他是不会跟你发脾气的,但是他肯定不会饶过我啊。你大人有大量,慢着点。叶无咎一把拽住他。
夜色里,看不清沈望舒神色的变化,但听他轻笑一声,放心,溯光还在洪涛水寨,他不敢对你怎样。
叶无咎愣了一愣,忽然嘲笑道:就你,还和我倾吐衷肠呢?你这傻子该不会没看出来萧焕非常着紧你吧?
并不是。沈望舒冷着脸打断。
嚯,你还不信?叶无咎笑得更开心,我发现你也是有点好玩啊,你说你心心念念地喜欢萧秋山,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样子,怎么还不知道他也喜欢你啊?沈兄弟,我发现你平时还挺聪明的嘛,怎么这时候就忽然傻了呢
沈望舒忽然扭过头来,眼神凌厉地瞪了他一眼。
叶无咎说得正开心,忽然被他吓到,一句话没收住,险些把自己给呛着,结结巴巴地问:干什么?
谁知沈望舒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淡声道:噤声,江边可是远运船行的地界,切莫打草惊蛇。
被他这么一说,叶无咎才发现自己都不知不觉地跟着沈望舒窜到了江边来。沅水亦是荆楚境内一条重要的水流,只是并不如湘水波涛汹涌,叶无咎又是在水上跑惯了的人,都已经没有在意水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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