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沈望舒发呆的这点功夫,常沂便缓过劲来了,梗着脖子,你还知道叫师兄?你这是对师兄的态度?你见过谁拿剑指着师兄的?
沈望舒原本也没想把他怎样,慢吞吞地收剑回鞘,还跟他嬉皮笑脸,我也没见过偷偷跟着师弟的师兄啊。
偷偷跟着?你说话可不要信口开河!常沂急了,我那只是凑巧!谁知道你也在,我不想见你,所以
这解释不通得很,若不是做贼心虚,谁会这么躲着啊。但沈望舒也懒得跟他拌嘴,便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那好吧。不知师兄要去何处,我一定避开,免得碍您的眼。
你常沂傻了,这还怎么整?
见他还不死心,沈望舒又道:要不师兄先请?我看您走之后换一边便是了。
这死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常沂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弄得好像我这个做师兄的在欺负你!
好吧,都这么给面子了他还不要,可真是难缠啊。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自己走好了,常沂和那两个师弟的武功都不怎么样,只要沈望舒一心想走,他们肯定追不上。
那对不住,师弟我还有事要办,不能陪师兄叙旧了,告辞。沈望舒拱了拱手,然后头也不回地便走开了。
岳羲和!看也不用看,常沂是气得跳脚的,若不是两旁还有人拉着,只怕就要冲上来找他算账了。
不过走出两步,沈望舒又慢慢退了回去。
常沂这人,当真是不怎么样的,武功就更不怎么样了。但常沂有一样本事那实在是无人能及,便是找茬了。沈望舒自己便不说了,他也没有想如何,有什么把柄被常沂拿住时时告状都没什么,只是苏慕平,为人谨慎低调,还时常被常沂为难,这大概真是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
沈望舒对这本事也不感兴趣,但觉得十分有用。
毕竟那些药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必定也会被建造之人用心掩饰,肉眼去看想来是极难发现的,他自己肯定没这个耐心。但常沂么,若是许以好处,只怕他会非常上心。
干什么!见沈望舒退回来,常沂还没说什么,陈林便跳了起来。
沈望舒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只是对常沂道:大师兄这是第一次下山,要是能破了多少武林正派都破不了的悬案,想必师父是要对您高看一眼的吧?
常沂眼皮一跳,却又冷哼一声,什么意思?
虽然师父并没告诉大家,但我想大师兄一定是有法子打听到的,二师兄先前采买药材出了岔子,其实是被人动了手脚,而这个人虽然被抓住了,但还有同党逍遥在外。若是大师兄能一举擒获
平心而论,常沂还真的不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他警惕地打量沈望舒一眼,这事绿萝坊、翠湖居和松风剑派都没查明白,我凭什么能找到人?你小子想开我玩笑也掂量一下自己在说什么吧。
非也,松风剑派和翠湖居又不是专门查这事来的,现在只剩个绿萝坊。先前她们都没什么线索,现在不也不足为虑是么。沈望舒狡黠一笑。
常沂看他一眼,神色狐疑,莫非你知道线索?
有些想法,不过还须得有人帮忙。我想大师兄是有兴趣的吧?
有,太有了!把这几大门派都没弄清的事给差个水落石出,这是何其有面子!两个师弟都不由得露出狂喜的表情。
但常沂把神情控制得很好,只是吊着眼,你少骗我,苏慕平和容致都在你身边,你会想着找我帮忙?
沈望舒知道他是心动了,面上越发不动声色,二师兄真的就是买药去的,陪我们在沅陵逗留几天,不日就要启程了。至于七师弟,他人不错,但终究脑子不够灵光,不比大师兄你。
岳羲和,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不怪常沂不信,只是从前沈望舒是一句好话也没对人说过的。
也不想表现得自己过于急迫,省得常沂坐地起价,于是沈望舒装作失望的模样,好吧,看起来大师兄是不想帮忙了。也罢,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花点时间也是能弄明白的。告辞了。
架子还没摆够,人就要走了,常沂十分不乐意,连忙道:回来!什么事情,你说。
沈望舒勾了勾嘴角,然后迅速收敛,转身又是一脸平静,这个同伙,会炼制一些厉害的毒药。我想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城中炼药,应该会找个少人来往的地方躲起来。
你让我去找隐蔽的药庐?常沂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此事并不简单。不过另外两个师弟还巴巴望着他呢,从气焰上就不能输。于是他只好装作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满城中找么?
自然不是,我有大概的地方,端看大师兄愿不愿意动趾了。沈望舒挑了挑眉。
这个神情是有些挑衅的意味的,常沂又经不得激,当即就道:带路!不过我说,这主意是你想的,还把我骗来给你找,我
都答应了还这么磨磨唧唧,除了长夜也真的就没谁了,沈望舒强自压下不耐烦,师兄放心,我也只是因为先前没有查出个答案所以感觉很不舒服,其实并不想怎样。等此事一了,回去禀报师父,我半个字也不会说查找药庐的事我参与过。
好不容易哄得常沂没了二话,沈望舒便赶紧带着人去了车马行。
毕竟城南离客栈远,还要出城去翻山,能和其他人差不多时间回去已然不可能了,自然还是能省些时间就省一些,免得其他几人生了疑,骑马自然是比双腿跑着快多了。
沅陵城南比之城北本就要冷清许多,街巷住户多是家门紧闭的,连铺子也少,出了城郊更是如此,要找人迹罕至的山林也就更加容易了,这一行四人进入林子的时候,离他们碰面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这树林里的树木不算密集,但十分高大,枝叶繁茂,树冠参天,即使是冬天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那交错横斜的枝条也有遮天蔽日之感。
师、师兄,真的在这儿啊?年纪最小那个师弟害怕得狠了,说话都有些发抖。
沈望舒其实也暗恨自己有些孟浪了。天子山上也是树木茂密的,他以为沅陵此处的和山上也差不多,光想着常沂应当会有用就把人带来了,却不曾想山林与山林之间也能差得这样大。这林子委实有些吓人了,他倒是没什么,但两个师弟就有些受不了。
其实常沂自己也是怕的,不住四处张望,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沈望舒没表现出有什么,他也只好强自镇定,抖什么?不就是树林吗,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你怕了,就自己回去!
两个师弟是不敢反驳常沂的话的,也就哆哆嗦嗦地受着了。
常沂在后头一边教育师弟一边给自己壮胆,沈望舒丝毫不受影响地在前头走着,只是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动静,忽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怎么的?你也怕?常沂很想嘲讽他几句,但实在笑不出来。
看他们吓得这么可怜的份上,沈望舒决定温和一些,只是实事求是地讲述,那边有脚步声。
但这一句话并没有让另外几人觉得安心,反而一下子就搭上了剑柄,将剑身抽出一半来。
或许是来打猎的呢?也太一惊一乍了。沈望舒很想一个一个地把佩剑给他们按回去。
不过他还没说话,另外几个武功不太高强的人也听见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算轻也不算重,应当还是人的脚步声,而且是一个在疾奔的人。隐隐约约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大串脚步,应该有五六个人,似乎是在追。
深山密林里有人就已经很是蹊跷了,一下子还出现这么多,并且是一群人追着一个人,看来事情不简单。于是沈望舒毕竟没有让同门们把剑收回去,反而自己的手也按上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