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饶有兴致,哦?既然不是你,你又将此事告诉我,便是要让我替你作证说并不曾出过房间么?只是除了今日一早,我也不曾见过你,更说不上你究竟是不是在房里待着。你说叶无咎和老七去过,想必他二人在事发之前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找他们岂不是比我更合适?
这一番话说下来,简直让萧焕有些不能置信。
松风剑派上上下下都及其护短,从掌门到长老再到底下当了师兄师姐的人,若非自家小辈或是弟妹犯了打错,都一定是向着自己人说话的。萧焕相信,倘若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别说他师父、韩青溪还有岳澄,便是岳正亭这个做掌门的也会保护他的。苏闻说着这话,就全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连一点安慰也没有。
以前见着苏闻的时候,只是觉着他冷淡,如今看来,却只是冷漠惯了。看来小舒在明月山庄的这些年,其实过得也并不太好。
沈望舒只是淡声说着,此事弟子知道。不过眼下找师父,却只想确认一事师父与沈宫主系出同门,又是一起长大,应当对他十分了解的。此物师父真的不曾见过?
不曾。苏闻回答得干脆利落,怎么,你怀疑沈师兄
弟子只是想知道,凶手针对的是沈宫主还是弟子本人。这几乎算得上是沈望舒打断了苏闻的话。
苏闻是有些生气的,哦?我以为,你倒是在怀疑九嶷宫呢。
姜还是老的辣,竟被他看穿了。萧焕微微一惊,倒是替沈望舒捏了把汗。
可沈望舒只是轻声说了没有,就再不曾多一句话,直截了当地与苏闻告辞。苏闻应当也与他没什么话好说,只消片刻后,房间的门便打开了,沈望舒转身而出,又朝着里头行了一礼,轻轻带上门。
确定门完全关上之后,沈望舒还四下张望一周,不过似乎没有发现他想找的,微微蹙起眉头,却也大步往前走了。
原来一向鬼点子极多的小舒竟然没猜到他会躲到房梁上。萧焕自嘲一笑,却将内力灌注指尖,凭空一弹,击中了沈望舒的衣袖。
沈望舒还是能辨别出力道究竟是什么方向来的,抬头便对上了萧焕的眸子,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抬手,朝前一指。
也对,到底是在苏闻的门口,当着他的面说起此事,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乱子来,这种私密的事,还是回房间去说得好。
不过他轻功不大好,从梁上跳下来势必会有些动静,也便只好顺着那粗壮的主梁慢慢朝前爬行。
但沈望舒却似乎是忘了这一点,起先还回头看了看身后,见没人跟着,露出疑惑的神色,复又恍然大悟一般,抬头往上看,正对上萧焕的眸子。
到底不敢惊扰苏闻,沈望舒立时掩口,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眸子。
一时间萧焕心绪有些复杂。方才还想好好哄哄人的,却不料就把人给惹恼了。如今萧焕只觉得自己万分狼狈,毕竟堂堂松风剑派的高足还会有做梁上君子的一天,说出去就丢人,可沈望舒却笑得如此开心而纯粹。
看来烽火戏诸侯,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大概是诶了照顾萧焕,沈望舒走得很慢,几乎是与他一同到达门口,然后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不过在返身关门的时候,萧焕觑准机会一跃而下,一个鹞子翻身俯冲进去。
可惜沈望舒没躲开,被萧焕撞了个正着,接连后退好几步,扶着桌子站稳,又把人拎了起来,顺口调笑:你竟然也是松风剑派的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的独门秘籍是千斤坠呢。
萧焕猛地耳根一红,又是羞赧又是欣喜,随手关上门,自然不敢和沈公子比。就是不知公子愿不愿意不吝赐教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沈望舒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根本没理会萧焕的前一句话,只是冷声道:方才师父他,并没有说实话。
嗯?其实萧焕先前还想过,究竟要怎么跟沈望舒解释,大大方方道个歉么?谁知沈望舒自己先开口说了,苏闻说的不是实话。萧焕自己是绝不会怀疑他师父楚江流的,可楚江流对待自己也不像苏闻那样,不由得更加心疼,语气也软了些,此话怎讲?
我方才一句也不曾提九嶷宫吧?沈望舒在桌边坐下,随手倒了两杯茶,只取了其中一杯啜饮,也没跟萧焕客气,那是我惯用的东西,即便是沈千峰给的们最近所经历之事又与九嶷宫有关,却也不至一下子就想到九嶷宫上去。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不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萧焕没有说话。
有的话,沈望舒自己能说,但他不行。到底是怀疑人家师父甚至是救命恩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去,难免要惹人生气的。
好在沈望舒并不是要问他,自顾自地又接了下去,他越是这样说,我便越是肯定了,其实那一枚针就是九嶷宫的东西,不是哪个与倚霄宫或是与我有仇的人想栽赃嫁祸做出来的赝品。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萧焕只好先问一个缓和些的。
沈望舒伸出两指,其一,人是他杀的,他要为自己脱罪。
萧焕一惊,你师父他用刀?
方才你看过的兰摧,便是他传给我的,你说呢?沈望舒的语气有些嘲讽,不过神色还算严肃,又缓缓将第二根手指收了回来,第二,他认识这个凶手,要替他遮掩!
第124章章十七风云
能拿到九嶷宫信物的、苏闻会暗中包庇的,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可按照常理这么数下去,却又有些不对。九神凋零,如今还能说得上来的就只有少司命陆灵枢与湘君巫洪涛了。巫洪涛那样的性子,就不该是个与小姑娘为难的。难不成还是苏闻自己杀了人?
沈望舒摩挲着银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忽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怔住了。
萧焕脸皮厚,依然赖在这儿,也算是眼都不眨地盯着沈望舒看,只消他有一丁点的反常,萧焕便能一眼瞧出来,怎么了?
这花纹沈望舒皱着眉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缓缓开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焕轻轻一挑眉,示意他细说。
到底也是许久没有经手的东西了,何况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至天天拿在手上把玩,沈望舒也不能确定他的感觉错没有,迟疑着道:我记得我以前用的银针,上头的花纹是连续的,这个确实一团一团的。
针就那么细一根,拿在手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萧焕忽地灵机一动,有纸墨吗?
萧少侠,谁家客栈会给你备下这些东西?沈望舒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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