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回时间赶得紧,有几家甚至是都没来得及回驻地过年便来了眉山,稍稍近些的门派,也几乎是在同一日抵达,严华斋一家是招呼不过来的,便请了其他几家一起帮忙。
紫微与普安自不必说,毕竟是他们两家前头发起的武林大会。不过就算是先前大失颜面,但松风剑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并不曾被动摇到根本,也被严华斋请来帮忙了。
好巧不巧,他们抵达的时候,正是松风剑派负责接人;而与他们一并靠岸的,却是从前柳寒烟所在的绿萝坊。
这几家一照面,陆灵枢倒是没什么,施施然领着弟子上了岸;巫洪涛可以说是谁都不认识,也带着洪涛水寨的弟子上去了。
剩下几人,不是这边的弃徒,便是叛出了那家,更有被几派联手追杀过的沈望舒,这一照面,彼此都很尴尬。
好歹陆灵枢是先前诛杀崔离之人,如今在江湖中人眼里,他也算是个人物。松风剑派的弟子不想搭理萧焕等人,便与明月山庄的人打招呼,苏庄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您这边请。
只是知道内情的萧焕却忍不住摇了摇头陆灵枢逼死岳正亭,心底只怕是痛恨松风剑派的,这般殷勤,仍旧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果然,陆灵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带着人往前走。
招呼人的松风弟子有些尴尬,又不敢表现出恼怒,只好转向绿萝坊,坊主,诸位堂主,也这边请,晚辈这就带各位去客栈。
绿萝坊主倒也看见了柳寒烟,却并不如松风剑派那边表现得视而不见,只是神色复杂地打量她好久。柳寒烟面对自己的师父,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不敢与之目光相触。
如此,绿萝坊主也面露失望之色,转身便走。
不过就算上一次武林大会苏闻再如何露脸,但明月山庄也仍旧是个三流开外的小门派,自然不能和绿萝坊相比。绿萝坊主便率弟子走在前头,几名堂主在她身后,再接着是各堂的弟子。
茶堂在最后,唯一的弟子楚兰藉也就掉在了队尾。
也不知她是几时回来的,似乎还不知道江湖上异常波澜壮阔的大戏,离开之前,到底还与沈望舒等人浅浅一笑,小幅度地做了个礼。
沈望舒等人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见外,到底是并肩闯过扶桑楼的,也一一还礼。
只是楚兰藉站的地方,几乎是明月山庄的队首,陆灵枢在前,常沂紧随其后,苏慕平几乎是与她并肩而行的。但楚兰藉与众人打完招呼转身回去的时候,却一下子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连眼神也不曾在苏慕平身上停留。
怪了,柳寒烟有些不解,这丫头不是一向笑脸迎人么?怎么见着了苏慕平却这个样子?沈望舒,你二师兄带着她上门过了?
沈望舒对于柳寒烟这莫名其妙的关注点有些无奈,柳姑娘,自从上次和楚姑娘作别后,在下几乎都与您是待在一处的还记得吗?你都不知道的事,难道问我就能问出结果?
柳寒烟知道他是在打趣,小小地翻了个白眼,难道你师父和绿萝坊或者任堂主也有过节?
越说越离谱。沈望舒已经不想再说她。
柳寒烟却越发纳闷,那明月山庄虽然名气不大,却也不至声名狼藉。你看看他们两个,私底下多恩爱,当着两边的师长,却还仿佛不认识一般。你只想想,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
其实这个问题沈望舒早就想过,他们二人那里得来的解释,似乎都不算很合理。
不够渡口这么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的确是不适合想这些细枝末节儿女情长的地方。
松风剑派的弟子里,有鄙夷萧焕韩青溪等人败坏门风的,有对两任掌门弟子脱离门派而幸灾乐祸的,却自然也少不了与他们几人交情还不错的。
有一女弟子,趁主事那个不注意,连忙跑了过来,拉着韩青溪嘘寒问暖,青溪师姐萧师兄岳师弟,你们也来了!你们怎么还说走就真的走啊?没你们在,感觉过年都没意思了。
韩青溪也有些伤感,却只能道:秋山将弟子腰牌都交还了,我和阿澄师父也自请辞去掌门之位还自逐出门,我们自然也不能算是松风弟子了。
谁说岳掌门被逐出门了?那女弟子有些不平,楚掌门可是专门带着我们在洞庭寻了好几日,这才寻到了岳掌门遗骨,然后郑重迎回余杭,迁入历代掌门陵寝了。
什么?几个松风弃徒都吃了一惊。
那女弟子又道:楚掌门亲自写了手书给你们,就是想请你们回去参加
胡师妹!此等忘恩负义之徒,还与他们多说什么?那个主事的弟子似乎很是不喜萧焕韩青溪等人,本与巫洪涛在交接人事,扭头见着这几人在说话,当即就大怒,竟是丢下巫洪涛就跑了过来,与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只是那胡师妹正说到要紧的地方,却被这样粗暴地打断,漫说是萧焕等人,便是沈望舒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沈望舒对这人有些印象,当日萧焕自请出门之时,这人便没少落井下石。想想也是,如果萧韩两名弟子还在,今日在此招呼江湖朋友的,定然也不是这位了。
只是萧焕目中无人惯了,根本不理会这人的阻挠,反而上前一步,对那胡师妹急问:师楚掌门亲自写信给我们?胡姑娘知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为了何事?那管事的弟子将胡师妹拦到身后,气势汹汹地迎上萧焕,楚掌门那么好个人,怎么能教出你萧秋山这样不忠不孝自私愚蠢的弟子来?还有你们二位啊,岳掌门即便不是生父,却也是教了你们十多年的师父,你们居然忍心把他丢在荒郊野外!
我岳澄很想反驳,只是仔细一想,的确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来反驳。
于是那管事弟子便越发咄咄逼人,楚掌门见信鸽出去迟迟未归,想来是找不到你们的下落,几日几夜都不曾合眼,最后实在等不到你们的消息了,才决定将岳掌门下葬的。如今看来,你们哪里会遭遇不测,看起来过得也很好啊。可笑那叶无咎是个什么人啊,和他再一见如故,难道还能亲过把你们一手带大的师父?他救了沈望舒一条命,沈望舒爱当孝子贤孙替他扶灵回乡我自然没话说,但是你们几个你们几个就跟着他去了,还在水匪窝子里过得乐不思蜀!
巫洪涛原本也不喜欢插手别家事务,何况他对松风剑派还没什么好感,岳正亭更是死有余辜。只是都被人骂作是水匪窝了,还险些辱及叶无咎,他便十分不悦了。
这位小兄弟,便是本座日前在洪涛水寨不曾出门却也听说了,这几人自请逐出师门,连带你们岳掌门也是一样。巫洪涛冷声说着,只是岳正亭如今万事不知,你们想把他认回来他也不能说句不字,但这几个却并不是你们松风剑派的徒弟了,他们往那儿去还得跟楚江流报备一声?他们就算是有心去奔丧,你们松风剑派难道还会放人进门?
那管事弟子被说得一噎,翻了个白眼,才道:可他们把岳掌门草草丢在密林之中也是不争事实!但凡有点孝心有点良心的,也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那若是有朝一日你自顾不暇了,还会不会记得把尸体带上?巫洪涛抬高声音。
巫寨主是吧?若是将这被遗弃之人换做叶无咎,您会作何想?管事弟子怒道,叶无咎为了救沈望舒而死,若是沈望舒为了自己逃命而抛下叶无咎,您会不会连杀了他的心也生出来?何况岳掌门原本还能一救,却为了个沈望舒而落得被整个正道追杀!岳掌门为了沈望舒是自愿的,沈望舒即便无动于衷也无话可说,但是这几人连师父都可弃之不顾,与禽兽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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