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猜测越发明晰,沈望舒却并不曾觉得惊喜,反倒隐隐有些不安,寻思着能找个什么理由赶紧离开此处。
但秋暝到底也是武林前辈,他不说话,沈望舒自己不敢随意离去。而秋暝也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只是神色越发温和:望舒啊,你会唱的这首歌,原是亡妻所作,她也只唱给我孩儿听过;你十六年前被沈千峰捡了去,那时候大约四岁,我十八年前失了妻儿,那时候孩儿只有两岁
倒真是巧啊。沈望舒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秋暝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确是巧,巧到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沈望舒自认天性凉薄,与人一贯疏离,唯有秋暝,无缘无故地便觉得面善,如今想想或许真是父子天性。
若说如今江湖上还有哪几个正道的前辈能让沈望舒全然瞧着顺眼的,秋暝绝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且一定是排得最靠前的那个。若秋暝真的是他的生身父亲,沈望舒只会道声求之不得。
不过在问童谣之前秋暝问的那几句
从前也没想过要讨谁的喜欢,沈望舒行事几乎可谓肆无忌惮,嘴上不承认,但他对萧焕好,江湖上有目共睹。能瞧出他与萧焕之间有些什么,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他不惮被人知道,可若是秋暝前脚刚问了他后脚便要与他父子相认沈望舒自己是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的,也不知道秋暝会不会气死。
再说了,人家静安居士一生的清誉
于是沈望舒笑了笑,前辈,虽说那时候晚辈的确开始记事,但到底年龄消了些,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晚辈并不记得是什么人唱过这首歌,或许是是在跟着老乞丐流浪的那一阵还遇到过一个同龄的男孩子所以就
望舒,秋暝淡淡地打断他,若不是看着无瑕身世可怜,我原本是无意收徒的。因为丧子之痛,我原本是见不得小辈在眼前的,可是若没记错,当时在沅陵,是我主动与你说话的吧?因为你的眉眼,着实有七八分像亡妻。
沈望舒无言以对,只能别开眼去。
秋暝又瞧了他一阵,神色逐渐落寞,最后自嘲一般地道:是了,你不愿意认我也对,毕竟不能保护自己妻儿的,有什么资格做父亲?
不是!沈望舒连忙反驳了一句,见秋暝抬眼看了过来,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秋居士应当还记得,晚辈从前是倚霄宫的人,虽然并不是真的少主,却也为此出力不少。
秋暝皱眉道:连慧海方丈与玄清道长都说了,过去的事不会再追究了。
可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到底是已经做下了!沈望舒退了一步。
秋暝叹了口气,望舒你还记得吗?从前我同你讲,哪怕最后我发现我的孩儿陷落魔教且真的做下恶事,只要他愿意悔改,我也会尽力救他。亡妻本是个纯善之人,我也不信我秋暝的孩儿,天生就是个恶徒!
沈望舒一直都记得,再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眼眶发涩,喉间也有些哽住。
平复了一阵,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可我我和萧秋山
那萧秋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秋暝挑眉反问。
自然不是
还是你同他结交之后变成了恶人?
当然也不是,沈望舒心想,自己没把萧焕带成恶人便谢天谢地了。
既然都不是,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秋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有生之年还能找回自己的孩儿,我便十分知足了,只要他没有变成一个丧尽天良的人,其余无论何时,都无所谓了。
沈望舒忽然觉得心头酸涩,也不知怎么的,眼中就有豆大的泪水猝不及防地砸落。
秋暝也眼中湿热,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揽进怀中,用力在他背上揉搓几把,笑道:望舒,叫我一声?
爹,沈望舒从没如此叫过人,起初还觉得有些生涩,只是一声出口之后,便再也忍不住,哽咽道: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我为什么要刚认爹就出柜?这个世界的善意呢?
这个内容终于出来了,其实好久之前就想认了,然后一不小心变成了车==
第234章章二九离析
师兄房门忽然被推开,阮清探进头来,父子二人都猝不及防,阮清也十分疑惑,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望舒下意识就要躲,秋暝却十分从容,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把,才慢慢放了手,神色坦然,怎么了?
阮清迟疑地看着两人,口中还是道:掌门师兄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好。秋暝做了个手势,然后回头对沈望舒道:阿宝,你也一起去吧。
阿宝?沈望舒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秋暝忽然会这么叫他。不过旋即一想,又明白过来孩子都养到一两岁了,没起大名可以理解,但总会有个小名的。
于是沈望舒强装淡然,迟疑道:这姜掌门请您去,多半是有要事商议,我去不大合适吧?
无妨,掌门师兄有话跟我说,我也有话跟他说,你一并去了,也省得麻烦。秋暝浑不在意。
自秋暝叫了一声阿宝起,阮清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又听闻秋暝还要带着沈望舒去见姜畅,她的神色便更是难看,师兄,你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也没什么。秋暝淡淡地说着,不是说掌门师兄在等我么?快去吧,别让诸位久等。
阮清无法,也便返身出门,走在前头带路了。
众人从眉山剑坪上下来,十分仓促,千头万绪无法决断,自然还是各自回到先前下榻的客栈再做定夺。翠湖居原本就有单独的一间院子,更配了一间宽敞的会客室,正好用来临时集会。
翠湖居的长老与出色的弟子皆集于此,秋暝是最后一个到的。于是他带着沈望舒出现的时候,屋里的人都愣了片刻。
沈望舒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好在姜畅反应很快,连忙笑道:既然沈公子也来了,是再好不过。有的事,也需要沈公子在旁做个决定。
于是秋暝便向他慈爱一笑,示意他跟着进去,等秋暝落座之后,便与谢璧一道站在他身后。
人都到齐了,姜畅便咳嗽一声道:诸位,如今关起门来都是我们翠湖的自己人,对上午的事,有什么看法,都可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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