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只蛟,远称不上是条龙。将夜露出近乎轻狂的神情,他斐然的战绩足以让他傲视群雄,于是他不屑道:我连龙都杀过,更何况是你?
蛟龙似乎听懂了,怒意盎然,仿佛要把将夜摔下去,将夜的手却极稳,吊在龙脖子之上,对准了脖颈底下的逆鳞缝隙又是往下一刀。
快、准、狠。
蛟龙翻身,发出痛切的嘶吼,而凛冽的刀锋划出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
蛟龙重伤哀鸣,抽身游走,刺客一跃而下,黑色的骨翼在背后瞬间展开,卷起一阵狂风挡住背后袭来的穷奇。紧接着他马上旋身,拔出短刀架住穷奇的利牙。
穷奇毛发似刺猬,形似老虎,生着一对翅膀,以人为食。他长大着口,似乎要直接将他的脑袋咬碎一般,腥臭的口诞滴落。
居然来救,还挺有道义。不过这一个个的来,是要车轮战吗?将夜自言自语,右手执着短刀与穷奇角力,左手处袖剑悄然弹出,直接扎在了穷奇的下颚处,刺穿了他钢铁一样的皮。
穷奇吃痛,牙关也微微松开,而扎穿了他下颚的袖剑也被将夜拔出,血流如注。
啧,骨头挺硬。他自言自语道。
他也曾陷入没有尽头的战斗,那里永远是黑夜,只有刀刃割开血肉的声音,他唯有自己与自己说话,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刺客的半边身子都像是浸在血里,白袍染成深红色,连平日银灰色的眸也带着涌动的血气。这种会让他提起兴致的战斗,足以唤起他久违的热血,让他骨子里好斗的因子被激发。
刺客冷冷地站在正中央,面对着围绕他蓄势待发的凶兽。不过一阵,六只残了俩,其他四只虎视眈眈,审视着面前的人类,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将夜那张肃杀冷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兴味的神情。
他勾了勾手指,轻蔑地道:一起上吧。
一挑六个上古凶兽,这对将夜来说,其实有点麻烦。
即使身怀绝技,对将夜来说,要彻底防住六只也是有点困难的。所幸他上来就先打残了最难对付的蛟龙,接下来得在对付穷奇的时候应付饕餮、朱厌、蛊雕与天狗。
不仅需要时间,若是不小心,可能会挂点彩。
得在他们打进来之前搞定这里。他道。若是把这群饿了几千年的怪物放出去,怕是一整个城都不够啃的。而他也完全不打算让顾君行去对付这些家伙。
他一个人足矣。
顾君行确实已经领着小队闯入了据点,有了将夜曾经探索过的地图,他们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
整个据点都乱了套,四处都是和守卫打起来的妖修,他们砸掉了自己的铁链,呼喊着自由的口号,抡起自己打造的武器与守卫战成一团。少部分刚被解放出来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就亮出爪子和利牙就上了。
妖的本性桀骜,即使用镣铐锁住了他们的皮肉,也打不断他们的筋骨。他们也许傻了些,误信他人,但本性赤诚,一片丹心。
容砚凝视着这一幕,眼底有着闪烁的星辰,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当年打断了身上的镣铐,放下还幼小的他,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的那一幕。
容砚面色如雪,良久才叹息道:我终于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不想再回到他的父亲身边,即使他们之间有过爱情。她拒绝仰人鼻息,苟延残喘的生活下去,对她来说,那是此生的噩梦。
她是雪山孤傲而伶仃的白鹤,天生便不属于俗世人间。
叶之问见他神色恍惚,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轻咳一声道:喂,本少先声明不是在安慰你。那个,就那什么,有我还有容前辈还有大家在,你别难过。
容砚这才有点回过神来,微微勾起唇角,道:我没难过。
叶之问:你也别误会,本少毕竟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容砚:没误会。
叶之问卡壳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哼了一声,拽起他的手往前大步流星地走。他道:若不是你一副也想跳崖的模样本少才不管你。他说着,却没松开手,仿佛怕一撒手容砚就没了。
领队的顾君行显然在焦虑。他也是关心则乱,明明知道将夜没那么容易出事,但他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发慌。
顾君行一向都带着温柔谦和的微笑,这个山崩地裂也不变色的君子,此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难得露出几分刺骨的冷意。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指被捏的几乎发白,指甲深深刺入肉里。
某个任意妄为的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可是六头接近千年没吃肉的上古凶兽啊!与将夜之前战斗的人根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即使他能够胜利,也少不了受伤流血。
兴许是他现在的情绪着实不对,没人敢现在碰他的逆鳞。
接近将夜目前所在的洞穴后,顾君行忽然道:我们在这里分开吧,你们去追黄岐,我们来的快,他应该跑不远。
叶之问一怔,道:那你去哪里?
顾君行的手已经放在了石门上,他还记得密码,十分冷静地拨着拨盘,然后道:我去找他。
顾先生,你的术法能力无人能及,但是真正战斗的时候,猛兽不会管这些,你会受伤容砚道。他没有说的是,若是将夜不敌,顾君行只身去救他,很可能会死。
我比你们都清楚现在的情况。顾君行抬起眼,唇角浅浅勾起一个笑,带着无可奈何的温柔。可现在只有我能去捞他出来,死了就死了吧,算我运气不好。
容砚怔了一下,顾君行这哪是冷静,他分明是在赌命,眼底那孤注一掷的疯狂劲儿,和将夜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罢,顾君行起身,听见门扉格拉格拉的响声,道:你们快走,我进去后马上就会关门。他的声音清冷:抓住黄岐,这是命令。
叶之问肃然道:顾先生保重,在下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容砚郑重道:去找他吧,我们会把黄岐抓到你面前。
顾君行颔首,身影单薄伶仃。众人与他擦身而过,向前奔去。
他曾以为自己冷心冷情,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抛却理智。
但将夜是什么时候住进他心里的?是他在灿烂星河下送他风信子时,还是在床边为他吹一曲熟悉的曲调时,或者更早之前,将夜挡在当时还十分脆弱的他面前,冷冷地对敌人说谁也不准动他的时候?
顾君行抬起手臂,挡住从古老洞穴中袭来的腥冷的风。
我也有为人出生入死的一天他想想,自己到底还是变了许多,这世间的感情总是无常,若不是因为将夜,他可能至死也不会知道自己也能有如斯深情。
原来他早就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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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教授终于开窍了,果然还要一剂猛药啊哈哈哈。
然后他就要被日常撩到内伤。
第31章此生信仰
整个宫殿已经在酣战中倒塌,六头妖兽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与之对峙的男人仅仅独身一人,傲立空中,背后羽翼遮蔽天穹,宛如血雨腥风之中穿梭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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