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真正记起邱家人,是在他家的儿子邱成栋考上大学之后。
那是九十年代,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这是村里头一个大学生,自然令人歆羡,当年着实热闹了一番。
邱成栋毕业后留在了城里,没几年就在那边安家。女儿出生后,他更是将父母接过去奉养,这边的老房子就荒废了下来。邱家本来跟村里人来往不多,也没什么亲戚,十几年来都没有走动,年轻一辈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户人家了。
村里别的没有,地是尽有的,所以虽然这些年村里改建了许多房屋,但邱家的老房子,倒是没人惦记,也就一直荒废到了现在。
郑书记能知道这么多,也是刚来任职的时候,对整个村子做了十分深入的调查和了解。
见阮渔似有触动,他便道,“村子里的事,我多少都知道一些,阮老师还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我。”
“其实相较于村子里的人,我倒是更好奇郑书记的故事。”阮渔放下筷子道。
郑书记晒得微黑的脸上露出一抹薄红,不自在地道,“阮老师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哪有什么故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闫霜一见这情形,心头就暗叫糟糕。连忙笑着道,“就算是一颗螺丝钉,那也有螺丝钉的故事。我们这次要拍的这个题材,讲的就是普通人在大时代下发生的转变。我倒觉得郑书记你就是个典型,值得挖掘。”
其他人闻言,也七嘴八舌地赞同。郑书记撑不住众人的撺掇,还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故事。
倒也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抱着理想主义的念头选择下乡支农。茶花村的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旁人危言耸听的那么糟糕,最开始遇上了一些困难,但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到现在,他已经十分熟悉这片土地,甚至觉得自己跟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没什么分别。
他说完,下意识地看了阮渔一眼,但阮渔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他们的对话上了。
她喝完碗里的粥,朝众人点头,“我出去走走。”
小张也跟着站了起来,去给她拿伞。昨天她没跟上人,结果阮渔在田里摔了,她本人倒是没说什么,小张却被闫霜私下训过,所以今天表现得积极了许多,殷勤地跟在身后。
细雨霏霏,撑着伞在外面转上一圈,本来应该是很有意境的事。然而村子里除了几条主干道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打上水泥路面,被连绵的小雨一浸,泥土又湿又软,被人踩过就成了一片泥泞。天气暖和,阮渔穿的是一双单鞋,没一会儿就被泥水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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