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泊忽略吴榭话里面的挑衅,目光落在吴榭左边那颗换牙期没有掉的小乳牙上,眸色深沉,附和道:的确,很多东西都跟性别无关。
吴榭走出去,拧开水龙头洗手,心有点忐忑。
宁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又开始发痒了。
吴榭原本还以为宁泊会问自己为什么打架,他都准备好了用看不顺眼就打了怼过去了,结果宁泊什么也没问。
这不像是三好学生的一贯作风。
你怎么还不走?吴榭擦干净手,转过头来,发现宁泊还站在身后。
他歪头看着宁泊:是想让我帮你拿书?
不是。宁泊大大方方道:我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
我不认识回教室的路。
宁泊是个实打实的路痴,小时候就天天迷路。
有次走丢了,两家人找了半天,最后吴榭在小区人工湖的假山那边找到了他。
从那之后,每一次只要出去,吴榭都会抓着宁泊的手,让他紧紧跟着自己,生怕他再走丢了。
但是那是从前了。
现在吴榭跟吃了枪药一样,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眼前的宁泊。
多大的人了,还迷路?不会手机导航啊?吴榭没好气道。
我没有带手机。宁泊说。
吴榭嗤笑一声:怪不得说你是三好学生呢。
我的手机在教室充电。宁泊听得出来吴榭语气之中的讥讽,他解释说:刚才没电了,所以没有带。
行了,走吧。吴榭说。
他跟宁泊一前一后走着,到了高三教学楼,学生都在教室学习,就算现在是下课,楼道里除了上厕所的人,也没有几个说笑的。
沉默了一路的宁泊临到教室后门的时候,终于开口了:榭榭。
不用谢,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就只是同学?
你如果想要把我当哥也不是不可以。吴榭说完,刚想继续走。
胳膊被人拉住,他转过头来看向宁泊。
四目相对。
吴榭挑眉:干什么?
宁泊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薄唇轻抿,耳垂微微泛红,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东西,递到吴榭的眼前。
吴榭垂眼,看着在宁泊掌心里面躺着的大白兔奶糖。
吴榭抬眼盯着他,似笑非笑。
宁泊有点不好意思,初秋穿着长袖显然挺热的,连脖颈都捂红了:刚刚在会议室,我说的话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你上台是要念检讨的。
所以,你就拿一颗糖来哄我?吴榭觉得有点好笑:当我三岁小孩啊?
宁泊立刻摇头:不止一颗。
几百颗也没用,我最讨厌吃的就是糖了。吴榭一字一顿道:尤其是大白兔奶糖。
宁泊闻言,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话,眼尾有点红。
从小吴榭就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弄的就跟自己欺负他一样。
吴榭重重吸了一口气,抓过他手里的糖,塞进了口袋。
宁泊的掌心有点痒,还残存着吴榭的温度。
我以为你刚才会问我为什么打人。吴榭道。
你知道刚才厕所里面信息素浓度多高吗?宁泊说:隔着走廊都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正要去看看,就看见你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现在是个alpha。吴榭这才反应过来。
他压根就忘了还有信息素这一茬,两个人之间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宁学神!
一个漂亮的Omega女生走过来和宁泊打招呼:还记得我吗?咱们初中隔壁班的,我老是找你问题的,你居然也转来衡华了。
吴榭挑眉看了宁泊一眼,非常识趣地转身就进了教室。
宁泊刚要追上来,就被那个女生再次拦下。
一看见吴榭进来,温子杰立刻让了位置,让他进去。
榭哥,你也太牛批了,你知道吗?当时要不是我爸盯着我,我当场就起立鼓掌了。温子杰说。
是吗?吴榭一面说着一面将奶糖盒子往桌兜深处塞了塞。
许栋三步并作两步从教室前排走过来,趴在温子杰桌上:榭哥,你看贴吧的帖子吗?都在讨论你和宁神呢。
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天天不学习在贴吧里面乱蹦跶。
你还逃课呢,你好意思说人家。温子杰一脸无语。
你说什么?吴榭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没,没什么。温子杰立刻闭嘴。
与此同时宁泊抱着一沓书从后门走进教室。
宁泊的位置就在吴榭后面,一人独占一张大桌,宁泊选择坐在了吴榭斜后方的位置。
一看见当事人走进来,许栋咳嗽一声:群里聊。
那你还不走?看着许栋像是黏在了桌子上,丝毫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吴榭奇道。
许栋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头发:那个,榭哥,你桌兜里面还有奶糖吗?给我几颗呗,周霖他吃药呢,我怕他苦。
声音不大,刚好够宁泊听见,从眼睛的余光吴榭还能看得见宁泊扫了一眼自己。
他眼前又浮现出来在门口的时候,宁泊泛红的眼尾。
吴榭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瞪圆了眼睛:你桌兜才有糖呢!你全家桌兜里都有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桌兜里有糖了?
你桌兜里不一直放着糖吗?许栋有点奇怪,今天的榭哥怎么忽然变的这么小气了。
早就扔了,赶紧滚。吴榭不耐烦道。
许栋一脸惋惜:扔了啊,一整盒大白兔呢,怪可惜的。
许栋说着转身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吴榭格外烦躁地抬手揉了揉头发,深呼吸一口气。
他继而转过头来,敲了敲宁泊的桌子。
宁泊喉头微动,似乎刚刚咽下去了什么东西,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药味儿,看着吴榭回头,他举止从容,放下手里的保温杯。
你刚别听小胖瞎说,我最近在戒烟。吴榭咳嗽一声:所以才偶尔吃一点,但是我是真的不喜欢。
不等宁泊开口,温子杰率先扭过头来:榭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
话音未落,吴榭一个胳膊肘猛然轮在温子杰胸口上,疼的温子杰龇牙咧嘴。
吴榭说谎诚然面不改色:我上个星期开始就戒的。
我知道了。宁泊一双桃花眼带着笑,唇角微扬,声音格外温柔。
吴榭转过身来,更烦躁了,抬手就将手里的演算纸划烂了好几张。
自己刚才是抽风了,为什么还想着跟宁泊解释?真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