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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恺撒月(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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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释天叹道:圣父将你指婚给我时,你可不是这样。

舍脂兀然一笑,婷婷起身,抬手对着大门挥了挥,宝珠殿敞开的大门便轰然几声,齐齐关闭住了。

一个也不许走。天妃嗓音冷冽,不含半丝仁慈。

先前有几个想要偷偷溜出去的宫人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身子垮了下来。

若是先前离开宝珠殿,虽说擅离职守有重罚,到底是个九死一生的活命机会。

如今被迫听闻天人界的禁忌秘辛,那却是十死无生,半丝侥幸也不剩。

但凡与圣父沾染上蛛丝马迹的关系,皆是祸及族眷的滔天大罪。提一提那两个字都要掉脑袋的。

是以除帝释天之外,无人敢提,往日连舍脂也不提。

然而眼下却变了。

舍脂封锁大门后,施施然走了两步,从一名瑟瑟发抖的侍从托着的金盘里拿了颗红色果子,以极缓慢优雅的动作吃下去。

她做足了派头,帝释天也不闲着,吩咐人倒了杯酒喝。

奉酒之人是个宫女,虽然面色惨白,与旁人一般畏惧不已,倒酒的手却坚持着不抖,这令帝释天多看了她一眼。

舍脂轻轻擦拭干净嘴角沾染的甜蜜果汁,这才冷笑道:那一位走前说过多少次,他分混沌定六界,为的是六道循环、生生不息。至于六界亿万生灵,皆是受天恩自行繁衍生息,上靠天运,下靠是自己,与他并无任何干系他谁的父也不是。你唤他为父,他可曾应过你一次?

帝释天眼皮只微微掀了掀,殿中顿时雷光大作,刺目白光凭空而生、汇聚成团,将娇怯怯的纤细女子彻底吞没其中。

灼人刺骨的雷光宛若无形之鞭,连殿中远远近近跪了一地的仆从也遭到池鱼之殃,被电鞭横扫而过,所过之处骨焦皮烂,哀嚎四起。

离得近的,粉身碎骨不留全尸,只剩些许焦黑碳渣在地上。离得远的侥幸保住一条命,却还是截肢断腿、半个身子焦黑,躺在原地动弹不得,不过留了最后一口气罢了。

只有不足十人的极少数幸存者尚能移动,更顾不上规矩,一窝蜂逃到大殿距离帝释天最远的角落,竭力将身子藏在梁柱、花架后头。心中向漫天神佛祈祷,只求苟活一命。

白光散去时,连距离舍脂最近、三人合围的巨大石质支柱也被雷光击中,不堪重负地发出崩裂声响,拦腰折断,砸在地面摔成了几截。

而号称天人界第一美人的舍脂依然立在原地,毫发未伤。

浅紫薄红轻纱环绕,环佩俨然,依然端丽美艳,一如开在帝君后宫花园中的优昙婆罗花。

唯有插在云鬓之间一柄凤凰衔珠宝钗,悬垂下来的三颗赤色宝珠的其中一颗,已失去了先前莹润剔透的光泽,黯淡如死鱼眼。

舍脂却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她伸手压在小腹,笑得乐不可支、花枝乱颤。

帝释天只略伸了伸手,跪在下首的宫女战战兢兢膝行上前来,再度为他斟满酒杯。

舍脂渐渐止住了笑声,提着裙摆轻盈一跃,坐在一截折断的石柱上头,居高临下睥睨天帝,怡然笑道:我以为你当真万事不放心上,无喜无怨、无心无肺。如今可算放心了。帝释天,你如今倒与当初同妾身成亲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了。

天妃垂首凝目,眼睑半敛,遮挡住了眼中些许眷恋。

那已是无法计数的年代,是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渺若微尘的一丝。

彼时六道清明,万物初诞,森罗万象处处都是昭华。

舍脂、帝释天,连同其他生灵,对周围处处满怀新奇,心中满是喜悦、亦满是困惑。

吾为何物?吾自何处来?吾往何处去?吾意欲何为?

无人知晓。

是以不知晨昏、不知寒暑,懵懵懂懂、得过且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是那一位偶然见到了他们,喜道:生得好,吾辈忙不过来,你们左右无事,不如一起帮忙。

而后他相中帝释天聪颖武勇,提拔他贴身协助,教他弦力运转、统领六界之法。

又相中舍脂性情娇憨纯良,爽朗坚韧,将她指与帝释天为妻。

那一段岁月无论对帝释天、抑或对舍脂而言,都是漫长无垠的一生中,最短暂的时光。

亦是最幸福之时。

然而,那一位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初时无人察觉异样,只当他一如往常四处游荡,过些时日便回来了。

然而天长日久不见他回归,终于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心。知道那一位只怕是厌倦了维护六道的游戏,不再回来了。

帝释天是最后一个死心的,然而死心那一日,他便已疯了。

自那一日开始,帝释天着手划分六道众贵贱尊卑、割裂弦力、隔离六界,种种行径愈发疯狂,那一位走前定下的章程规则在他手中土崩瓦解,亿万年努力前功尽弃。

然而无论他发扬光大也好、捣毁摧折也罢,那一位既然将他一手打造的六界弃如敝履,无论将来六界众生何去何从,自然也从不放在心上。

天长日久,六界之中,最初的同伴或堕入长眠,或四散不知所踪,能记得那一位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帝释天与舍脂二人罢了。

那一位将六界遗弃,六界亦将他遗弃,互不挂念、互不相欠,说来公平得很。

是以十方世界、森罗万象之内,不觉间竟只有帝释天一人挂念,便也只有帝释天一人,尚算是那一位的遗孤。

耿耿于怀、刻骨铭心。

日久年深,反倒愈发恨入骨髓。

舍脂思及此处,不由心生怜惜,柔柔叹了口气:帝释天,你这是何苦?

帝释天抬起头来,笑道:朕高兴。

兴之所至、从心所欲。纵使填入多少生灵、多少王国族群,天帝连眉也不会皱一下。

舍脂自嘲般一笑,修长双腿在纱裙下交叠,单手支颐,神色间突然松快了几分,叹道:如此一来,我便不后悔。

帝释天才要问:什么不后悔?

尚未问出口时,突然脸色一沉,将黄金酒杯扔在倒酒宫女身上,顿时雷光夺目,那宫女惨叫出声,抽搐着倒伏在地。

皮肉盈盈腾着热气,破裂的宫装下露出发黑而鲜血淋漓的开裂伤口。

却还留着口气,时不时痉挛颤抖,却半点称不上侥幸与其活着受尽千般苦,倒不如利落死了痛快。

舍脂见状却仍是毫无怜悯,她自混沌而生,本就情感凉薄,芸芸众生,都是棋子,行棋落子时早有准备,当牺牲则牺牲,结局赢了,便是万事大吉。

是以如今只不过细细看了眼宫女的伤口,证实帝释天弦力远不如前,便开心拍了拍手:成了,想不到当真有用!

帝释天站起身来,手掌一翻便露出金黄湛然的金刚杵,右手执杵、左手结印,简单念诵了句咒文。

比先前更为巨大的雷光自地下涌出,宛如咆哮海浪吞没地面生灵。

刹时间梁柱摧折、墙壁倾倒,整座宝珠殿被雷光轰开,发出震耳声响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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