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火却受不得这种流泪方式,霍江月虽则无声,然而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原星火心中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出声阻止她的眼泪,反而温柔地道:“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你已经做得够努力,想得也够周到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两个一同来做。”
“……”霍江月被泪水洗涤得剔透明净的双眼睁大,想要努力止住眼泪。
她明明比星火大得多,应该给她支撑,怎么能这样朝她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呢?
想到这里,霍江月脸上挤出笑容,她用力将眼眶里的泪水拭干净:“星火你放心,我没事了。我就是有点,有点想不通,能以后,或许就想通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想起许久之前的事情。
“什么事情想不通?你别看我没上过学,不过在大帅手底下讨生活,我什么都读过了。你说说,我或许能够说通你呢?”
“……”是这样么?
面对原星火真挚的双眸,霍江月久违地来了谈性。
从前,自己是踽踽独行,从未遇见过所谓“志同道合”,身边也从来没有别的人,只能告诉自己往前走便可以。
然而,她始终是孤独的。
这一刻她突然想要和原星火谈论曾经她所遇到的事情。
“想不通吧……也真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霍江月睫毛轻轻眨动,眼角眸边就像是沾了露水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想要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人,我这么做永远不后悔。”
霍江月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多了几分湛然坚定:“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一开始我只是想要证明我也是独立女性,你知道吗,我觉得陈文冲的话很可笑,然而更让人奇怪的是,竟然有这么多人信服……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是不是我运气不好,有些不行。直到我走出家门之后,才发现,我已经是如此幸运。”
霍江月的语气中多了许多沧桑,谈到这里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个因为丈夫赌钱差点被卖进青巷的女人,想到了那个丈夫好酒暴力不着家,所以又要挨打又要伺候一家人的女人,还想到了一个刚死了丈夫却要被强摁着嫁到山里去给小叔子换彩礼的女人,她想起了许多许多……
她们逃出来,进了纱厂。
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整个人都是麻木不堪的,脸上是局促的僵笑,眼神也是扎根地下,永远也抬不起头的模样。
她们甚至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被口口传着,成为阴沉流言和家长里短的组成部分,那个名字叫做“可怜人”。
“啊,张家媳妇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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