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昏迷过去的青年身上血腥味很重,应当是受了不少伤。
阿良万般小心地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心跳是从未有过的飞速;他几乎可以确定昏迷的人就是青邱,但他想不通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伤。
还有就是......青邱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带着满腔疑问,阿良端来一盆干净的水,小心翼翼地想替人擦拭伤口,却不想他眼盲,几乎是擦十下,九下都会碰到伤口。
青年在昏迷中感受到疼痛,痛哼一声便幽幽转醒,半晌后问了句,就你一个人?
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厌恶,阿良指尖一顿,飞速收回伸上前的毛巾,转过身拿了一杯水递过去,努力让自己笑的轻松,我今日去割麦子,发现你昏倒在田里,于是便将你扛回来啦。
我眼睛不好,不便为你上药,你且等哦我大哥回来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熟悉脚步声响起,阿良便听见羽青在门边深吸口气;他兴冲冲地将人拉到床边,拿出自己翻箱倒柜找出的药品,又自顾自拖来自己的被子,放在青年床榻边。
相比于他的忙碌,屋内另外两人却是出奇的安静,最后还是羽青率先开口,让他去把家后院的小羊喂了。
愣了愣,阿良心中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点头,摸着门边慢慢离开了屋子。
只不过他走得慢,人才刚到门边,甚至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便清晰请见屋内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他给了你一双眼睛,你便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哪也不去吗。
是夜。
青年在阿良的床上早早睡去,于是他只能搬来一床被子,先随意在茶台边的摇椅上对付一晚。
脑袋昏昏沉沉的,阿良灌了一大杯凉水后便爬上摇椅,正准备睡觉时,屋内的羽青掀开帘子出来,在阿良身边站定,久久不说话。
大哥?阿良身上没有力气,软软唤了一声,然后抬手扯了扯羽青的袖子,发生什么了吗?
羽青并不说话,良久后阿良只觉身上一凉,手边的被子被羽青拽走,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的长袖长裤卷起,藏了一整晚的伤口登时便暴露在空中。
这些伤痕,本不该在少年身上出现的,现在却爬满他白皙细嫩的皮肤,渗着殷红血丝。
沉默一瞬,羽青开口解释,青邱不是故意不认你,他并不知道你是他的阴阳人。
阿良点头,青邱受伤他却毫发无损时候他便知道,青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阴阳人;阴阳人虽然能替原主承担,却也需要两人中至少其中一个有这样的意念,伤痛才能转移。
就像现在,只要他愿意,哪怕在青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也能替他承受伤害。
他一直不赞成王族圈养阴阳人的行为,所以当时父王母后也不敢让他知道,羽青接着解释,你阿娘拜托我照顾你,于是我便请愿将你带走。
可陛下为何让你担这个名声呢,阿良点头表示理解,只是改口换了个称呼,......青羽大哥。
民间自三年前便开始流传眼盲的大皇子突然有了双眼的传闻,而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皇家偷偷养了阴阳人。
这种丧失道德的做法自古受人唾弃,阿良理解圣上想将骂名推掉,却没想到是推给了大皇子青羽。
因为我是养子,青羽不在意地一笑,又摸摸阿良有些发烫的头,你发烧了,吃药了么?
摇摇头,阿良只觉又痛又困,恨不得一头睡死过去;不过他此时心里是甜的,想着这样的伤痛青年不用再体会,觉得自己总算还有些用处。
而他又知道了青年并非故意不认他,便是更加高兴。
青羽耐心替他上了药,阿良痛的浑身发抖,整个人如同从冷水中捞出来一般,连黑长的睫羽都在轻轻颤抖。
睡意卷席前,他意识朦胧地抓住了青羽的袖子,轻喘着问了一句,
大哥,阿邱的眼睛,好看不好看?
......好看。
第79章Chapter79(番外)
阿良第一眼便知道,青邱不喜欢他。
理由很简单,阿邱以为自己是青羽的阴阳人,费劲心机把青羽困在这幢小草屋中,空费他一身才华绝学。
阿良其实几次想解释,只不过青邱话中的厌恶总让他胆怯,若知道他的眼睛都是自己的,青邱会不会气的连眼睛都不要了。
青羽说自己的眼睛在青邱脸上很合适,他不想白白浪费。
而且看不见的日子太苦了,他不想让青邱感受哪怕一点。
阿邱阿邱,你理理我。
又是一年金黄九月,两名少年坐在家门外的台阶上,面朝大片还未成熟的麦田,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气味。
这五年里阿良长高了不少,只是依旧比两个哥哥要矮上半头,尤其是青邱,每次听他说话,声音仿佛都是从很高的上方传来的。
见青年并不理他,习以为常的阿良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些,拽了拽他的袖子,再次重复道,阿邱阿邱,你理理我。
他特别喜欢阿邱这个名字,读起来有种秋天的味道。
只是当事人并不这样觉得,不论他怎样喊都不肯应答,被人拽了袖子才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你说刚刚那个故事是真的吗?怎么会有人愿意主动把眼睛让给别人呢?
他知道青邱的真实身份,但青年却对此毫无察觉,闻言果然有些烦厌地甩开阿良的手,......我怎么知道,别问了。
青年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跑走了,阿良听见他跑进麦田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他刻意压低声音,同青羽道,整天就会这几句,烦死了。
阿良晃动的脚丫一顿,便听见青羽轻声呵斥道,你不要这样说阿良,他会伤心。
沉默一瞬,青年倒是换了个话题,大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这儿?胡人猖狂,父皇已派人送了两份加急,如今京城只有你才能主持大局。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流入阿良耳中,倒不是他有意窃听,只是天生感官异于常人,有时候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
这两年胡人猖狂,屡次三番侵犯国土边界,而圣上病重难以主持大局,膝下几个孩子偏偏都对大哥满心崇拜,危难之时都等着青羽回去扭转局面。
想到青羽可能要离开他了,阿良心中有些不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回到厨房揭开锅盖。
他虽眼盲但不愿成别人负担,自五年前青邱意外受伤后在这里定居,家里多了个劳动力便逐渐富裕起来,阿良也不用再每日跟着青羽出去,渐渐学会在家做饭。
只不过开始他不会生火又拿不清调料多少,没少浪费食物,几次害差点把家给烧了。
青邱没少拿这事儿说他,哪怕是现在,自己只要一做饭他就马不停蹄地冲回来阻止。
果不其然,阿良前脚刚抱了做饭的细柴回屋,青年后脚就脚步匆忙地推门而入,夺过他手里的柴火,语气有些着急,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一个人生火,会不会喊人。
阿邱你别生气,他拽拽青年的袖子,讨好地喊着他的名字,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啊。
随便,青年替他把柴火生好,不放心地在他旁边坐下,半晌后又语气不耐的警告一句,你以后不要往我碗里塞东西了;有这这份闲心不如自己多吃点,你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阿良摸了摸自己一手就能轻松环住的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阿邱叫我多吃些,我便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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