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说的王记生煎。裴沨从袋子里把醋包找出来扯开口子立到旁边。
那家店离这边有两条街,还挺远的,之前余准带他吃过一回,放学路过许时熙就拍给裴沨看了,正好那个地方离家教中心很近,说不定做完家教他可以顺路去吃个饭,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裴沨还记得,大晚上的特意跑过去买。
你刚才没骂诺诺吧?许时熙咬着生煎稍微愣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
说了她两句,告诉她下不为例,裴沨自己也拿了双筷子,我每次都觉得挺后怕的,但就这件事她一直不听话。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机会跟她聊聊,许时熙犹豫着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话,她怕自己做错了事被责怪,但其实闯的那些祸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都算不上错,谁没有不小心碰坏什么东西的时候,别让她总是因为这个害怕。
嗯。裴沨点了下头,裴诺诺挺没安全感的,他能感觉到,但是不知道该拿什么给她。
以前有好几年里他偶尔会觉得带着裴诺诺很累,又觉得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累也要撑着,后来才发现这个小女孩也是他的依靠,在从前几乎坚持不下来的那几年里,她是他愿意熬下去的唯一理由。
白天的时候外面还挺晒的,整个中午都到处跑,吃完饭许时熙就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去找了块毛巾打湿敷了一下。
卷子还没做完,怕躺到床上睡着,就在椅子上坐着拿手按着毛巾,按了一会儿有点累,刚想换只手,裴沨进来帮他按住了毛巾。
我给你弄。裴沨说。
许时熙也没反抗,松开了手,毛巾的温度刚好,但只有薄薄的一层,他感觉自己甚至能感觉到裴沨手心的温度。
敷了一会儿又开始犯困,他隐约听到裴沨在说话,放轻了声音叫他的名字,小熙。
这是裴沨头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听着竟然有点温柔,许时熙怔了一下,但视线被毛巾挡着,没法看清裴沨脸上的神情。
许时熙已经无暇去想到底是自己太敏感,还是这段时间他们确实走得太近,这种带着一点儿让人无法戳破的暧昧的气氛掺杂着尴尬,他抬手在裴沨耳边打了个响指。
声音非常清脆,甚至带着一阵小风,周围一小片空气都炸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比较忙,更新时间可能不太稳定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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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故意
许时熙打响指是专门跟人学过的,还是之前那个演八十年代老街上一个小混混的电影。
小混混不学无术,职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在老街上跟着那片地盘的大哥混了两年,打架斗殴一把好手,家里人感觉这样放任下去不行,找人托关系把他送去了老家的工厂干活。
跟工厂隔着几条街就是他们那儿唯一一所还算像模像样的高中,小混混跟着在老家新认识的那帮兄弟成天去学校门口晃,本来是想打劫点儿零花钱,结果在一个下雨天被擦身而过的一把小花伞一晃,爱上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
不知道她几年级,哪个班,也不知道她家住哪儿,在校门口蹲着,等了一周多才又碰到,姑娘正跟朋友商量着逃课,在墙外打了一个响指,里面就有人把书包扔了出来,扔得不太准,稀里哗啦砸了路过的小混混一头。
他总是跟着她学打响指,但总是打不好,搓得手指头发红发烫,还是出不来什么动静,这辈子打得最好的就是在火车站送她离开那个老破小镇的那天,嘹亮的火车鸣笛声也没能彻底盖过去,她趴在车窗上朝他回头看,那一眼就是一辈子。
许时熙确定自己对裴沨没什么想法,可能一开始的时候还有过,毕竟是他喜欢过的纸片人,但到后来就越来越淡了,倒是没有幻灭,只是褪去那个纸片人留下的印象,让他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心里就不再有什么波澜。
他偶尔能感觉到裴沨对他的那点好感,尽管不知道是作为朋友还是出于其他的,他希望自己能陪他度过一个可能不那么圆满但至少回忆起来也不至于太乏善可陈的高中时代,其他的就没有必要了。
毕竟他们很可能不是一路人。
如果这辈子裴诺诺好好地不出事,裴沨大概不会想进娱乐圈,他不喜欢拍戏,也很厌倦活在众人的镜头下,但许时熙已经用很多年走过了一条最适合他的路,他天生就该是个演员,他自觉本人平淡无趣,戏里形形色色的皮囊才给他撑起了灵魂。
许时熙抬手把毛巾拿下来,揉了下眼睛,看起来稍微有点儿困倦,笑了一下说:现在好点儿了,我作业还没写完,你的英语能不能给我抄一下。
说完他起身去把毛巾挂起来,裴沨没借给他英语卷子,说:你先把会的写了,剩下的再说,现在开始写十二点前可以写完。
他们班上学期英语单科年级排名落在了一个普通班后面,这还是班里少了许时熙这个以往都会拉低平均分的学渣以后的结果,这学期一来英语老师就盯紧了他们,每次留的作业都是最多的,每天至少一套完整的卷子,带作文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几本练习册,每天都会画几道题让他们做,光英语就得写好几个小时,怨声载道也没用,一年后的高考得拿成绩出来才行。
许时熙叹口气,认命地拉开椅子坐下写,裴沨在旁边看书,伸手把照在他卷子上的台灯稍微拧亮了一点,然后拉上了窗帘。
熬夜补完了作业,早上去教室里的时候还有点儿犯困,许时熙想在桌上趴一会儿补个觉,刚合上眼方小椿走过来手里卷着一本资料在桌边啪啪敲了两下。
许时熙无语地抬头看他,把椅子往前拉了拉让他坐进去。
我还以为今年高三不参加运动会了,结果秋季的还是得去。许时熙听见方小椿在跟他说话,但实在困得不想理他。
好在方小椿只是话多,并不非得要人给个回应,过了一会儿方小椿忽然一巴掌拍他背上,诶,对了,我看你又报了今年的接力。
许时熙听到这句话稍微清醒了一点,坐起来说:没有吧,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嗯?方小椿疑惑地回过头看着他,但那个交上去的名册上有你的名字啊,我刚才看到的。
许时熙也是一头雾水,他去体委那儿看了看,结果还真的有自己,就问了一下,我好像没有报这个。
体委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叫张卓然,不属于他们拉帮结派混的那波,许时熙跟他不算太熟悉。
张卓然没想到他会过来问,拿着报名表说:咱们班每次运动会报名人数都不够,接力缺的人都是从之前体测和比赛里成绩好的男生挑的,去年两次运动会最后一棒都是你,你不是说让我下次直接填吗?
许时熙还真不记得了,而且那也不是他,但现在表都交上去了,大概也没法换人,只好拍了拍张卓然的肩膀坐回了自己座位。
张卓然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
去跑一下接力其实也不耽误什么事儿,但许时熙确定自己不太可能跑出原来校霸的那个水准,上回毕业晚会唱的歌让他在论坛里火了一个多月,他已经初步认识到他原来在这个学校混得多出名了,这种情况下万一跑个倒数还是挺丢人的。
方小椿也不知道他在愁什么,分给他一个奶黄包,说:你随便一跑也挺快的,有什么好担心,快吃,一会儿上课了,你吃早点被拎出去罚站,我没了同桌多无聊。
许时熙不是很想理他并且抢走了最后一个奶黄包。
运动会在九月末,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既然已经报名了,许时熙就打算下午大课间的时候去操场稍微跑一跑。
这段时间下午四点多也没有那么晒了,操场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他不太想被余准他们看到,说不定又拉他去打篮球,就去了后操场,绕着跑了八|九圈,停下来撑着膝盖歇了一会儿,然后去旁边看台上拿捎带过来的矿泉水。
他在看台上坐下,过了一会儿旁边罩过来一小片阴影,抬头看到是沈昼川。
已经挺长时间没怎么跟沈昼川说话,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又乐意搭理自己,许时熙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点儿阴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