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又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路口,远远地看到顾琮正叼着烟站在路边等他们,许时熙拍拍裴沨肩膀,小声说:你放我下来。
这样被背着过去,让顾琮看到肯定又一惊一乍的,裴沨就把他放了下来,但还是伸手扶着他。
被放下来以后许时熙很迅速地把那只手藏进了外套兜里。
顾琮其实从裴沨背着许时熙从前面拐角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但就当作没看见,过来以后什么也没问,一起上了车。
许时熙头一回看到顾琮开车,挺忐忑地问他:有驾照吗?
哎,我看起来很像无证驾驶吗?顾琮不服气,从兜里拿出小本本打开给他看了一眼,新鲜热乎的驾照,以后出门哥带你。
行。许时熙笑笑,朝他竖了下大拇指。
挨到车靠背的那一瞬间睡意就重新席卷上来,顾琮还在跟裴沨说话,一开始他还撑着听一听,后来实在撑不住,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顾琮还滔滔不绝,被裴沨拍了一下,抬眼从后视镜看了看,压低了说话声,跟谭冬的那群人真不讲规矩,输不起就别玩,拿人撒火算怎么回事儿?
车后面堆着东西,空间有限,靠背不好放下去,许时熙睡着了不知不觉地自己挪了几个地方,但好像都不是很舒服,朝他自己那一侧的车窗侧过身缩着不动了,睡姿看着还是很委屈。
裴沨动作很轻地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到自己腿上,没把人吵醒,大概比坐着睡得安稳一点,躺下之后许时熙就没再乱动。
顾琮觉得自己眼瞎了,操,流氓,我刚才应该把车往后退上几条路,我看你把人背回去也不觉得累吧。
闭嘴,开车。裴沨说。
顾琮反手给他比了个中指。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许时熙还没醒,顾琮回头对裴沨说:要不再去兜一圈?反正这都一两点了,早睡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不用了,车上睡久了头晕。等在酒吧后门停了车,裴沨先下去,才轻轻地晃了下许时熙的肩膀叫他,不然醒来又要不好意思。
许时熙都没想到自己在车上居然睡得这么沉,裴沨叫醒他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到酒吧了,稍微揉了下眼睛,说:对不起,我没注意就睡着了,很晚了吗?
没有,裴沨说,回家么?
顾琮从车上下来,说:你俩去拿书包吧,我送你们回去,还快点儿。
没事,许时熙说,你明天不也得上课?我自行车在外面停着,骑回去也很快的。顾琮再来回送一趟回酒吧得三点了。
真不用?我这人最不会跟人客气了,你说的话我都当真的,反正我也不困,别不好意思。
真不用,许时熙笑了笑,我去拿东西。
我去吧,你去外面等我。裴沨看了一眼他的脚踝,说,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他转身从酒吧后门进去,顾琮锁了车也跟他一块儿走了。
进去以后走到许时熙已经看不见的地方,顾琮搭着裴沨肩膀,问他:你不是表白了吧?
没。裴沨把他胳膊撂下去,去更衣室把书包收拾好。
算了,我也搞不懂你,刚才在外面有夜风吹着凉嗖嗖地没感觉,一进来忽然困了,顾琮打了个哈欠,说,拜拜,我先去睡会儿。
裴沨拎着两个书包出去的时候许时熙正在马路牙子上坐着,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脸,感觉又要睡着了,听到他的脚步声头往旁边歪了歪才醒过来,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还有点懵。
这么困?裴沨弯腰从他兜里把钥匙拿出去。
你没听过么,春困秋乏夏打盹。许时熙也站起来,把自己书包接过去背上。
冬天呢?裴沨把车从台阶上推下去,许时熙过去坐下,车后座稍微沉了沉。
冬眠啊学霸。许时熙带笑的声音传过来。
深夜街上没什么人,偶尔等了几个路灯,很快就到了家,许时熙从后座下去,忘了自己脚腕扭伤,落地的时候猛地踩了一下,又一阵抽痛,他及时靠着墙站稳,裴沨没来得及看到。
裴沨指了一下他的书包,说:给你装了一盒云南白药,回去喷一下试试。
嗯?许时熙伸手在书包侧面一摸,还真的有一盒药,你什么时候买的?
之前,一直在更衣室柜子里放着,还没用过,先冷敷一下再用。裴沨说。
嗯,谢谢,我知道。
你明天怎么去学校?裴沨问他。
其实本来都没什么感觉了,结果刚才踩空的那一脚弄得又疼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肿得更厉害了,本来还想骑车,现在看来够呛,许时熙说:坐公交吧,自行车这几天借你骑,过段时间我脚好了再说。
我能来接你么?裴沨按了按那个早就坏掉不响的车铃铛。
许时熙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笑着说,没事,站牌很近的,我几分钟就走过去了。
正好顺路,裴沨说,换成顾琮脚崴了我也会送他。
夜深人静站在屋檐灯底下,许时熙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不用
有些话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裴沨忽然开口,那我就什么都不说,等你愿意听的那一天。
说完他顿了一下,笑了笑接着说:或者我忍不住的那一天。
许时熙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伸手摸到兜里的烟盒,最后还是没拿出来。
所以明天来接你行么?裴沨话题一转,又问到了刚才的那件事,就只是一起去学校而已。
你说的有什么因果关系么?许时熙没忍住笑了一下。
没有。裴沨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敲了敲他的手指,是个柠檬味的棒棒糖。
许时熙接过去,最后还是点了头,那我下周还是请你吃早点,别给我钱。
等看着裴沨骑车从巷子口出去,许时熙才进门,感觉脑子里都是乱的,脚更疼了,回屋坐到床边抬起来看了看,脚踝肿得高起一截。
他稍微喷了点药揉了两下,然后去隔壁屋里找了瓶消炎药吃了几片,躺下睡觉的时候眼前还好像都是上弦路那几道深沟和天际一轮弯月。
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昨天好像没跟裴沨约时间,不知道他多会儿来,就赶紧去洗漱,烧了壶开水从门缝里放到许老爷子那屋的桌上,就拿了东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