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熙对他的话已经完全失去信任,谨慎地说:你先说是什么地方?
有个刚开的鬼屋。方小椿说。
许时熙还真有点想去,他还没去过,但是并不想单独跟方小椿一起,心脏受不了,下意识地想回头看裴沨,最后忍住了,跟方小椿说:那你再叫两个人。
等到中午方小椿还没能再找来愿意去的人,只好先去吃饭,要留着肚子晚上吃烧烤,中午就在一楼自助餐厅随便吃了一点。
来的路上许时熙看到这边有家小型的电影院,门口竖着块木牌子,贴了几张做旧的海报,看起来有点老上海的感觉,等吃完饭稍微睡了一会儿,就过来自己买了份爆米花进去看电影。
现在才午后两点多钟,电影院里也没什么人,许时熙挑了一部悬疑类的,片名叫《白鸟》,以前没看过,也不知道是讲什么的,进到影厅以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电影开头那段音乐很寂静,配合着银幕上重峦叠嶂一望无际的雪山,本来就挺阴冷的影厅更冷了,许时熙有点庆幸刚才没被忽悠着买那份带冰可乐的套餐,不然他估计能在这儿直接冻感冒。
右手边来了一个人坐下,许时熙侧头看了一眼,借着雪山白亮的光,看到是沈昼川,就把爆米花挪到中间放着。
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看电影?沈昼川小声问他。
出来转转,路过就进来了。许时熙说。
沈昼川会来这儿才让他觉得意外,而且还是这么冷门的电影,除了他之外整个影厅刚开始一共就坐着三个人,而且坐在第一排最中间那个大哥目测片头没放完就已经睡着了。
剧情冗长而无聊,中间还夹着一段不可描述让人不知道是怎么蒙混过审的情节,猝不及防地几声低喘让许时熙手里的爆米花都差点掉了,他自己来看倒是没什么感觉,旁边还坐着人就有点尴尬。
爆米花上的糖霜厚重甜腻,沈昼川没怎么拿,他一个人吃了多半桶也有点吃不下,出去的时候还剩挺多,就拿在手里慢慢吃。
经过电影院不远处那个小石桥,许时熙看到有几个老大爷坐在湖边钓鱼,就站在桥头上看了一会儿,他自己平常喜欢闲逛,其实也没什么特定地想去的地方,走到哪儿就算哪儿,看沈昼川一直跟着他,就回头说:沈哥,你要是有别的事儿不用管我,我就随便转转。
我没事儿,台球打累了,在外面走走。沈昼川说。
下午去打了一会儿电玩,出来就已经五点多了,差不多也该回去吃饭。
这边有个专门用来做烧烤的场地,过去时看到烧烤架已经搭好,中间放了几张拼起来的小方桌,地上有很厚的软垫。
裴沨在那边烤鸡翅,许时熙过去的时候刚好烤好了几份,裴沨问他:要什么料?
椒盐。许时熙说。
裴沨先给他弄了一个,剩下的装在盘子里,许时熙端去放到桌上。
黄昏时分,身后有烧烤的炭火,坐下还挺热的,先烤了十几盘差不多够吃,剩下的就等晚上再说。
他们一共来了十个人,人一多总会有几个能活跃气氛的,再加上喝了几瓶啤酒,没过半个小时话都多了起来,聊天儿的唱歌的,跟他们隔得不远还有一群人,感觉已经喝嗨了,不知道说了点什么,笑得收都收不住。
烧烤吃起来感觉不到饱,尤其这样一盘接一盘端上来,不知不觉天色都黑了,周围的挂灯接连亮起来,偏白又带着点暖色的光把这一片都照得通亮,但往远处一看却渐渐黑了下去,抬头能看到些许星星。
不知道是谁提了个建议,说这么光吃也没意思,不如玩点儿什么。
一开始有人说数七,但有方小椿跟裴沨在,说不定一数能到天亮,最后玩了几局狼人杀,又拿了几副牌过来打。
许时熙不会打牌,听别人说了下规则,勉强打了两局,每次都输,被灌了几杯酒,躲在一边儿吃烧烤不玩了。
桌上那些凉了大半,裴沨故意跟在他后面输了,起身重新去给他烤了一盘,各种都烤了点,放到他面前。
喝了太多酒,虽然还没醉,但已经有点脸红,许时熙揉了揉脸,小声说:谢谢。
后面又换了一个游戏,许时熙感觉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又头一个输了,这次没再让他喝酒,唐棠拿筷子敲了敲酒瓶的玻璃瓶口,说:来,小熙给讲个故事就饶了你,鬼故事也行。
我不会,许时熙说,我唱个歌吧。
刚才打牌的时候已经唱过了,大家都没让,许时熙琢磨了一会儿,那猜个急转弯。
他抱着腿想了想,没说话自己先笑了,周围人都拍着桌子催他,许时熙就说:嗯有一颗蒜去按摩,后来它就死了,为什么?
沈昼川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回过神来没忍住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但什么也没说。
许时熙本来就有点晕,被他一揉更晕了,拿着酒瓶傻笑。
方小椿一拍桌子,说:我知道了!
陆炳没想出来,问许时熙说:哎,为什么啊?
许时熙笑了笑说:因为被暗算了。
一桌人被冷得快冻住了,路萍萍笑得不行,说:这是什么冷笑话,那这样的我也会,问你,北极熊问企鹅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啊?企鹅会说什么?
我太南了!方小椿突然抢答,被按着拍了两下。
后面许时熙又输,陈采说:不行,等会儿再罚你,看下一局谁输,你俩一块儿罚,来大冒险。
他们接着玩了几局,许时熙在旁边看着,沈昼川一时不慎输了,有人拿来了一个转盘,然后把酒瓶放倒在上面转,最后落到那一格里,让他亲右边的那个人。
沈昼川右边坐着许时熙,许时熙愣了一下,被好多人齐刷刷看过来,莫名有点紧张,喝了口酒压了压。
沈昼川伸手从身后拿了一张硬卡纸,说:亲就亲,但你们别想看。
许时熙感觉他肯定是想挡着这样借位一下,就待着没动,沈昼川本来也是这么想,但酒意上头,他举起硬卡纸挡住后,看着许时熙带着醉意有些湿润的眼睛,忽然没忍住,认真凑近亲过去。
许时熙没想到他来真的,还有点懵,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没让他亲到,但其他人看着就像是真的亲上了一样,各种拍手起哄。
卡纸放下来的时候许时熙还没回过神。
后来又玩了什么许时熙也不太记得了,等闹完之后已经到了晚上一两点,这边会有专门负责的人来收拾,唐棠去找人叮嘱好把炭熄了,他们就散了各自回房间。
许时熙这时才发现好像没看见裴沨,不知道他是提前走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啤酒没什么后劲儿但也禁不住一直喝,现在回去直接睡觉明天肯定很头疼,许时熙就顺着小路往下走了走,想缓缓劲,走到底下那个湖边,看到裴沨在栏杆边站着,走过去问他:怎么还没回去?
裴沨看着他没说话。
湖面倒映着月光,微波粼粼,吹过一阵微凉夜风,许时熙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附近只有他们两个人,感觉回去可能也找不到更好的时机,许时熙说:昨天说有话想跟你说。
嗯。裴沨回过头,背靠着栏杆看着他。
许时熙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没法告诉任何人,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只能跟裴沨说:其实我一开始在那个巷子里救你,不全是为了你,反正,动机挺不纯的。
那是为了什么?裴沨问他,语气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