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钟离云对她,应当也是如此。
安陵雪定了定心思,见她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垂下了脑袋,心中不忍,但还是要把话说清楚,“钟离云,你只是因为突然遇到了一个能把你抓捕的人,在此之前,你都是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就如同棋逢对手一样,由此惺惺相惜,但这……并不是喜欢……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钟离云抬眸,眼中未见多少伤心难过,而是直直地盯着她,半晌,才移开视线,轻飘飘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以为的,或者说,你以为你当真抓得住我么?”
钟离云承认,或许一开始地故意接近和逗弄,是因为他觉得县尉大人很有趣,但她很清楚的明白,后来,溢满胸口的这种彷徨、纠结、试探和由此产生的勇气,绝不是惺惺相惜那种轻飘飘的感情,而是更加厚重,更加认真,更加令她欢喜,也更加让她受伤,无可奈何的……心意。
钟离云这话说得淡然,当初她被抓到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办法脱身,现在、也是一样。她从来没有真正没抓住过,只有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束缚了手脚,送到那人身边。
“你什么意思?!”安陵雪却很愤怒,抓住了她的手,抬到她眼前,让她好好看看她自己被锁住的手腕,不忿道:“现在,我不是抓住你了的么?”
“也是……”
钟离云垂首说完一句,复又抬头,定定地望着她,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我对你的感情是喜欢,我很确定,那你呢,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不要说那些废话!我不信!”
她不信,不信安陵雪对她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那一句“阿云,如果你不是贼,该多好……”她一直记在心里,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是贼,是不是就能……和她在一起?
安陵雪放了她的手,转了身,没有看她,目光所及处,洞口的光亮越来越大,已经过了一夜,是第二天的白天了,她们还有正事要做。
“你想多了,”安陵雪也不复刚开始的激动,平复了心情后,是难得的平静,“我是官,你是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关系,我不管你是作何想法,我只想把你送进大牢,完成我该干的事,仅此而已。”
“我不信……”
钟离云正要反驳,安陵雪抬手阻止了她,又道了一句,“我们都是女子,那种事,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对了,钟离云忘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她总以为只要两人心意相通,那身份、年龄,都不是问题,她也以为只要阿雪能意识到对她的感情,或者缠着阿雪,让她不知不觉中对自己产生感情,总之,有了感情,那她们就可以跨越身份的阻碍,什么官!什么贼!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却忘了,她们都是女子。
世间有放牛郎与仙女的隔河相望,亦有许仙与蛇妖的塔下相守,还有书生与女鬼的寺中定情,人仙、人妖、人鬼,通通容得下,却唯独不曾见女子相恋,后被人称颂之事,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