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涂老幺初睁眼时,笑嘻嘻地同她作了个揖,说:“府君大人,我涂老幺这是作了鬼,往后便是您泰山府的弟兄,您可千万多照应。”
她问他要什么照应。
他抠了抠眼皮子,说:“能让我守着婆娘同四顺么?”
他想好了,回去同婆娘说,他吃了长生不老药,他婆娘傻,他说啥也信,否则当初怎会被他这一穷二白的二流子诓来呢?
待过完这辈子,婆娘断了气,他便再回泰山府,守着李十一和宋十九。
如此一来,十分美妙。余下的,只差点细节。
李十一思及此处,微微笑起来。
她听见肩膀上软软的宋十九抽了抽鼻子,缓过了神,也醒过了脑,忽然呼着烫烫的气道:“你的法术,原来这样高。”
原来连阿瑶同蛟龙亦要忌惮三分,那么……“那么……”她欲言又止。
她听见上方的人温温笑了一声,接道:“那么,我当年,是不必同你打那么久的。”
宋十九抬头,心砰砰跳:“什么意思?”
“自己想。”
第108章但与先生阖玉棺(十九)
是想上了那么三两日,其实倒不必想上三两日。但松鼠得了一颗脑袋大的栗子,必定要抱在怀里揣两日,烛龙得了一颗蓄谋已久的糖,便要窝在笑里存两日。
她想起第一回同李十一的情事,她被对方反反复复叠的巾帕击中,被精心准备这个四个字击中。
如今她被令蘅的“不必”击中。
原来不是“旁人不必插手”,而是“我不必同你打那样久”。
其实她还有许多未想明白的地方,好比说令蘅是在天上地下挑小宠时瞧上了她,还是在泰山府初见时瞧上了她,又或者是在交手时瞧上了她。但她愿意将令蘅的心思想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她又想,是不是令蘅早看中了她,却沉住气等了两三百年,将朱厌一事编成一个小小的圈套,只等冒冒失失的她闯上门呢?
阿音说得对,伴侣之间,偶然猜心,也算得上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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