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何似越过矮墙,穿过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房屋往里走。
被水泥残块堆满的路崎岖不平,何似越着急走得越艰难。
好不容易从一扇稍算完整的窗户爬进去,可以看到前方的路时,爆炸再次出现。
一次连着一次。
不绝于耳的轰隆让浓烟都不再骇人。
何似站在废墟上踩不稳,近距离感受到爆炸带来的震动时狼狈跌倒。
这一倒就再没有爬起来,爆炸让岌岌可危的断壁彻底倒塌,将何似下半身压得严严实实。
何似经历过许多生死攸关的场面,一次比一次惊险。
她从没怕过,甚至麻木,可这次,她用上全部力气也想从这里出去。
何似怔怔地看着前方。
离她很近。
可那是她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地方。
何似趴在废墟之上,双手紧攥碎石瓦砾,飞扬的尘土和流不尽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小叶子,你出来,你出来嘛。”
何似把她后半辈子的委屈全用在了这句话里,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接连爆炸后轰然坍塌的高楼。
终于,她还是连陪着她离开都做不到......
何似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把每一帧画面都刻进脑子,试图用想象拼凑出一幅完美图卷。
那里面有她们一起规划的未来——她带着相机,叶以疏背着药箱,她们远离繁华城市,走过山川河流,看遍春夏秋冬,在停停走走的路上留下终其一生都值得被回味的平淡故事。
高楼停止坍塌时,图卷碎了。
何似茫然地看着视线所及的满目疮痍笑出了声,“哈哈哈,骗子!骗子!骗子!”
何似对着尘土之后的废墟大喊。
没人听见。
确定已无生路时,何似握住胸前的玉坠贴于唇边,和在战场做最后告别那时一样,对着它喃喃自语。
只是那一次,她躺着,还看得到天空,这一次,她趴着,只能看到绝地。
“小叶子,我才是骗子,不该说想回去二十二年,回去没有你之前,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明明亲手写过‘愿我们不被现实所扰,以白首之约,共此生’,我明明那么确定你喜欢我,怎么还会信你真的要赶我走,怎么......怎么会恨了你那么多年?”
“小叶子,我认错,我道歉,怎么都可以,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小时候,你丢了我一次,长大了,你又丢了我一次,我再喜欢你,也经不起第三次。”
“小叶子......”
何似的问题不会有谁给出答案,她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执拗地对着玉坠一遍一遍重复。
精疲力竭时,何似摘下助听器随意丢弃,让自己同外界的声音失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