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你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跑5000米?
方离低着头,不吭声。
你不说,我这就给你取消掉。阮轻暮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我不想看到你为了什么奇怪的原因,把自己跑死在赛场上。
方离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就是自己想跑,不行吗?
他激烈地喘着气: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被人逼的?我可以跑,我想跑,你们都可以上,我为什么不可以?!
阮轻暮静静地看着他,终于点点头:你真心想跑那就行,到时候,我给你加油。
阮轻暮重新回到树下躺着,不由自主地,目光就飘向了一边。
这一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地,那边1班人群里,秦渊就扭过了头,也向着这边看过来。
阳光灿烂,隔得虽然远,可是依旧看得清他眼中的光芒微微一闪,锋芒锐利。
阮轻暮眯着眼睛,抓起手机,向着那边扬了扬。
看到秦渊默默地也掏出了手机,他才没头没脑地,给秦渊的微信发去了一句话:你对退避三舍和争先恐后怎么看?
遥遥的人群里,秦渊开始转过身,避着人打字。
没过十几秒,就迅速有了回信。
公子重耳和王于期?干什么,运动会你要排兵布阵吗?
阮轻暮望着那行字,嘴角的狡黠笑意越来越大。果然,他就是懂。
是啊,叫你们班那个傻大个儿小心点。他打下一行消息。
我才是班长。你是来提醒我的?
阮轻暮懒洋洋地托着腮:你说是就是喽。的确,我不care他,我要防的其实是你。
这一次,秦渊没有回那么快,半天才犹豫着问:你报了什么?
干什么,又盯着我啊?
秦渊盯着手机,这一次打字很慢:嗯。只盯着你。
阮轻暮心情极为愉悦,笑吟吟地回:彼此彼此,我也盯着你呢。
1班的人群里,傅松华疑惑地看着秦渊:喂,喂?
班长这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刚刚还在和他商量运动会的后勤,怎么忽然就神游九天的样子,脸色还有点红?
第42章在我这儿睡
夜深人静,宿管大爷拿着电筒,查了最后一次房,打着哈欠回值班室了。
阮轻暮躺在四人间的上铺,四周迅速响起了男生们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下,三道不同的呼吸频率。
他悄悄起身,下了床,又偷偷从柜子里拿了个东西,溜出了门。
顺着楼梯,他一溜烟地跑到了一楼,熟门熟路地站在了106门口。
轻轻一推虚掩的门,门开了,里面的光漏了出来,泄了一地。窗户边的缝隙,已经像过去那样,被一床厚床单堵得严丝合缝。
秦渊坐在桌前,静静回头看着他。
阮轻暮随手把门锁死,坐下轻轻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叨扰一次。
秦渊的目光落到了他手上拿着的那包东西,剑眉一扬:什么?
阮轻暮打开袋子,把那个精致的小台灯拿了出来:我又带下来了,楼上没机会用。
这倒是真话,寝室里四个大男生呢,晚上睡下了,他又怎么可能自己开台灯干扰人。
从106带走它后,就一直静静躺在他的柜子里,不见天日。
晚上自习时,他主动给秦渊发了条微信,厚着脸皮问能不能晚上来106打扰一下,秦渊迅速答应了。
约的是熄灯查房后,果然,秦渊已经在等着了。
我借你个地儿写点东西,你自己上床关灯睡吧,我把台灯光调暗点。
秦渊摊开了面前的习题册:不,我也要做题。
阮轻暮哦了一声,拧亮了台灯,熟悉的暖黄光线照在了两人之间的桌上,温暖又安静。
他讪讪地拿出手机,又找了个空白作业本,开始对着手机上的草稿文档写东西。
时间已经到了快十一点,他字迹潦草,很快写完了一篇,又开始重新起了一个头。
秦渊淡淡地瞥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反反复复好几次,一直到阮轻暮飞速地开了第三篇,他才忍无可忍:你还负责写运动会的投稿?这也是你的事?
阮轻暮打了个哈欠:我们班的宣传委员算了。
下午唐田田特认真地跑来,给他看了几篇稿子,说是投给运动会的广播站,还神秘地说,一篇稿子被选上,能给班级总分加1分,一定不能放弃这个小小的阵地。
他看了几行,就差点看吐了。什么秋风吹、战鼓擂,9班男儿场上飞,什么9班战旗猎猎飘,勇夺佳绩最骄傲这要是能被选上,那得团委老师和广播站的人集体瞎眼。
秦渊脸色淡淡的,独自刷着习题,刷着刷着,忽然又说:你很照顾你们班的宣传委员啊。
阮轻暮手里的笔一停,转头看着他:也没有吧?
没有?秦渊俊美的侧颜越发淡漠,黑板报尽心尽力全包,现在还代写宣传稿啊。
阮轻暮慢慢地往后一靠,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实啊是我们班长来找我商量的。
秦渊脊背挺直了。
9班的那个小班长,软软糯糯的,以前在一起开过会,的确很可爱的样子。
哦,难怪。他忽然伸手,把小台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不理阮轻暮了。
阮轻暮吃惊地看着台灯,忽然弯着眉眼笑了。
他身子往前一趴,趴在了桌上,侧脸看着秦渊:啧啧。
秦渊半边脸上镀着一抹暖橘的光,修长脖子梗着,不扭头。
阮轻暮把胳膊移了点过去,依旧趴着,从下面更近地看着他。
你既然主动竞选做了体育委员,那就负起你自己的责任来他慢吞吞地说,这句话,不知道当初,是谁凶巴巴吼我的?
秦渊慢慢转过头,英挺又俊秀的脸上,有刹那的怔然:我说的怎么了?
所以,你倒是说说看。阮轻暮脸上没有了笑意,逼近他,我是为了谁的一句话,这么拼啊?
整洁的寝室里,异常安静。
外面初秋的夜风温柔,带来校园里花草的清香,早已沉睡的男生宿舍楼里,只剩下这小小一隅,还有人这么清醒地对望。
阮轻暮眉目锐利,白皙的脸庞在微弱灯光下仿若透明般,挑衅般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一眨不眨。
秦渊怔怔看着他,好半晌,好像才明白了他的话。
然后,耳朵根和侧脸相连的地方,红晕一点点扩大。
他薄薄的眼皮垂下,一双凤眼中的光芒藏去了大半。然后他伸出手,拿起了阮轻暮桌上写完的几份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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