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枢心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听谢临清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他自枕边抬眼,对秦枢笑了笑,另一只手翻起被子来,将二人绑在一起的手藏进被子里。
下一秒,门便开了,闻莺端着托盘进来,向床边一看,小小地惊喜了一下:师尊,你终于来看大师兄啦。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一面盛饭,一面和秦枢道:大师兄可想你了,每回我来看大师兄,他都要问师尊去哪儿了呢。
被子里,谢临清绑住的手反过来,覆在秦枢的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秦枢冷冷瞥了谢临清一眼,转头和颜悦色对闻莺道:是么?这两日真是辛苦莺莺了。
闻莺摇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照顾大师兄是应该的。
她将盛好饭的碗摆在一边,看向二人:师尊,我扶大师兄起来用膳吧。
不必,你先用膳吧。借着宽袍大袖挡住被藏进被子里的手,秦枢哪里敢让她过来,要是过来定会发现异常。
覆在手背上的那只手不甚安分,摩挲着他的每一个指节,又从指缝穿过,带着暖意紧紧扣住手心。
秦枢很想将手抽出被窝,又恼于无法挣脱绳索,手腕发力,与谢临清暗中较劲。
有事弟子服其劳。闻莺笑道:不劳师尊啦。
眼见她走过来,秦枢心下慌张些许,手上加力,倒差点把二人的手一起拖出被窝来。
突然,手腕微微一痛,湿热的触感一闪而过,随即松开。
秦枢终于顺畅将手拿了出来,瞪了一眼床上的人,转瞬恢复成平常的脸色,对闻莺颔首夸赞:莺莺
真懂事。
他起身,似是不经意地拂袖,把袖子结结实实甩了谢临清一脸。
闻莺扶谢临清起来,看他好像心情颇好,心想大师兄果然特别挂念师尊。
她转头去端白粥,却瞥见秦枢正在夹菜的手腕全是红痕,仿佛被什么磨红一般。
师尊,你受伤了?闻莺惊讶道。
顺着闻莺的目光看到手腕上,秦枢笑意微冷:无事,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可那伤口怎么看也不像狗能咬出来的?特别是上面有个浅浅的牙印,很是新鲜,更像是人?
闻莺欲言又止,目光触及师尊的神情,又默默收回了一肚子话。
奇怪,怎么会有人敢咬师尊呢?
疑惑萦绕在心头,闻莺心不在焉地给谢临清端着粥碗,联系到师尊这两日的行踪,忽的惊了一跳。
该不会是她要有师娘了吧?
师尊每日出去说不定是与师娘相会,所以早出晚归。爱侣总要缠绵在一处,朝暮相伴才是。
越想越像这么回事,可是没听说过哪家师娘还喜欢咬人呀?
莫非是师尊与师娘之间的小趣味闻莺脸色一红,不敢再深想下去。
意味不明地扫过秦枢手腕上的牙印,谢临清含笑不语。
秦枢进食速度很快,想着早早用完走人,免得闻莺一走留下自己来和谢临清独处。
是以在谢临清粥还没喝完时,秦枢已站了起来,从容道:为师还有事,你好好休养。
闻莺望了眼外面天色,刚刚擦黑,下意识捂住嘴,师娘这么黏人么?
不等二人回答,他已迈出房门,朝院外而去。
床上的谢临清眯了眯眼,半晌收回目光,心中有了别的主意。
景煦听禽响,雨余看柳重。
秦枢又在外飘荡了三四天,早出晚归,避着与人见面,常去茶馆听书,或是城郊赏梅,过得清闲自在。
见此,闻莺愈发肯定了师娘的存在,心中期待又纠结。
某次探望谢临清时,她终于忍不住对大师兄吐露了心中想法:大师兄,我总觉得师尊有师娘了。
谢临清眼神一利,问道:何出此言?
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闻莺摇摇头,皱眉分析道:师尊成天出门,连我们二人也
不见。上次在你房中时,师尊手腕不是红的么?那时我就觉得可能有师娘了。
垂眸遮住眼中笑意,谢临清淡淡道:师尊如何,我们做弟子的说不得。有了师娘,一同孝敬便是。
果然如此,大师兄也不能理解自己。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还可以跟她一起分析师娘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闻莺泄气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了。
师兄,你近日恢复得如何了?闻莺转而关心起谢临清的伤势。
谢临清浅浅一笑,含糊道:同往几日相差无几。
更漏迢递,秦枢回到驿站时已是半夜。
今日在郊野撞见贼人拦车抢劫,他救了那马车中的小姐,又护送她回家,耽误久了些。
所幸他救人时蒙了面,小姐虽对他千恩万谢,却并不知道他的脸。
大步走进自己的院中,秦枢唤了仆役打来热水,准备洗洗睡。
推开房门,脱下外袍,秦枢以热水洗了面,褪去一身寒气,便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准备躺下。
被子掀起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又放了下去,迟疑道:为师走错了。
床上的人拉下被子,唇角勾起笑容,眸里映着暖融烛光:师尊没有走错。
你为何在我房里?秦枢皱起眉头,感觉匪夷所思:伤口好了?就这么折腾。
下床走走倒是无甚大碍。谢临清侧起身子,掀开被角:师尊就寝吧,莫要着凉了。
开玩笑,先前就趁着午休敢偷偷啃他,现时都能摸到房间来了,这还了得?
秦枢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送你回去。
他转身拿起外袍披上,回到床边准备将人抱起来。
二人接近时,谢临清原本的笑容忽然淡了,手指抓住他的衣襟,细细嗅过,眸色转冷:师尊今日与何人接触过?
与你何干。秦枢不打算与他废话,莫非去了茶馆都要向他汇报么?
淡淡脂粉香浮动,手指攥紧,谢临清声音也冷下几分:师尊果真不愿意与我说?
秦枢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内心奇怪他反应为何如此大:有何可说?
不过上街听书品茶,连小酒都没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尚可一谈的,或许只有郊野的梅树
罢,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美虽美,却少人赏。
没想到前几天犹在庆幸师尊心中有他,今日便遇见了假设里的师娘。
谢临清任凭秦枢掰开自己的手,气闷地转过头去,面无表情。
秦枢多打量了几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你在置气?
谢临清没回答,只抿唇瞥了他一眼。
这是要他哄的意思?
秦枢叹了口气,不明白这人在生什么气,总不能是气他不带他玩。
开口欲言,又想到自己的目的不正是要拉远关系么?这样就好,让他碰壁,便会慢慢不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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