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他迅速清醒过来。
不成了,不可能的。
他挣扎着逃离,先前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感觉被抛至脑后。
早知谢临清身为天才,天资非凡,惊才绝艳,但怎么也没想到,就连那种地方都天赋异禀。
若再继续下去,自己人就没了。
秦枢一个反手将人卷进被
褥中,喘了口气,道:等等,谢临清你冷静一下。
师尊?谢临清蹙起眉头,从被褥里钻出来。
秦枢连忙趁这个间隙跳下床,捡了衣服穿上,说什么也不要再继续了。
谢临清坐起来,身形慵懒,眼神却是幽幽,好似未餍足的狼狗般:方才师尊还喜欢得很,为何
没有为何。秦枢系上衣带,心下后怕。谢临清怎么不自己想想,这是人做的事吗?要是没停下来,自己半条命都得被折腾没。
谢临清拧着眉,想不通秦枢态度突如其来的坚决。
同为男人,被打断这事有多难受,秦枢能体谅。看着谢临清的脸色,他试探道:虽说不能继续下去,不过你可以自己解决?
谢临清脸色沉下来,眼中最后的火苗也灭了下去,只余寒冰冻结:师尊只会这样说么?
秦枢叹息一声,道:我帮你解决?
定定凝视秦枢半晌,再也找不出半分床榻上的春情潋滟,谢临清下床也捡起衣衫,冷硬道:不劳烦师尊。
他穿好衣衫,容色冰冷,直接从屋内出去了,再没和秦枢说一句话。
谢临清和秦枢冷战了十天。
每日除去照看外,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谢临清是真的生气了,这事小童都看出来了,每日在他们二人之间如履薄冰,虽然好奇,但不敢多言。
秦枢知道是自己的问题,那种时候一盆冷水浇下去,任谁都会生气。
他找谢临清谈过几次,诚心诚意地道了歉,但谢临清并不领情,该冷淡继续冷淡,没有转变的意思。
一次三师兄谷清明来探望时,敏锐察觉到了二人之间与众不同的氛围,私下问过秦枢。
秦枢自然不可能说出冷战的真相,一笔带过道:是以前的一些小事,师兄不必担心。
谷清明点点头,道:既然小师弟认为没问题就好,若其有异心,定要告诉我们。
异心么?某种程度上来说,倒真的有。
秦枢无意多谈,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最近的生活还算顺畅,体内淤血已清尽,不会动辄吐血。只是丹田处黑气仍然萦绕,补天石缓慢运转炼化着咒术,修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
除去谢临清不理他以外,平日里该如何依旧如何。
秦枢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问题的。平心而论,若将他放在谢临清的位置,被心上人如此对待,他定然失望透顶,寒心不已。
谢临清到这个份上还没黑化,也算是仁义尽致,心胸开阔了。
但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如今谢临清与他疏远,截至冰点,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再无人会阻拦他离开,也不会过问他的事情。
到底心里惆怅。
秦枢轻轻按了按胸口的位置,莫名难过。
他动心了。
无牵无挂,飘然出尘是仙人的姿态。仙人长生不老,昔年故友早化为飞灰,而他的时间仍远远看不到尽头。
秦枢自觉不是仙人,也做不到成仙。七情六欲完备,他无法否认心中所感,谢临清一举一动早已牵动他的心神,那么他仍然要无知无觉,装作不为所动么?
这不是他,他不能无情至此。
沉思良久,秦枢仍然无法做出抉择。
八七小心翼翼地问他:【宿主想留在这个世界么?】
从前的秦枢可以坚定地说不想,现在的秦枢却说不出口。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与谢临清口中那个前世的秦枢也无甚差别,同样冷心冷情,同样不顾其他,甚至或许会同样只为一人。
直至深夜,秦枢也没能想出个答案来。
他盖着被褥,翻身朝向有墙的那一面,看烛盏在墙上投下影子,久久无法入睡。
谢临清很久没有在晚上来过了,遥思往事,种种皆似梦里。
倦意渐渐涌来,秦枢闭上眼睛,沉沉进入梦乡。
在他睡下后不久,手指慢慢变得冰凉,呼吸也一声轻过一声。
黑气自丹田中徘徊涌现,试图冲出补天石的束缚。黑色花纹在右手掌心浮现出来,凝聚成一个玄妙的符号,犹如有人拿着毛笔,一笔一笔画了上去。
熟悉的寒意降临,秦枢皱着眉,仿佛被困于梦魇之中,脸色很不好看,嘴唇失了血色,呈现乌紫。
秦枢的确被困在梦魇中,梦里他又回到了那片雪原,身边空无一人,他在齐膝的雪中跋涉,冷得发颤。
枯树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大雪纷飞,似刀锋般擦过脸庞,寒冷刺痛。秦枢抱臂
而行,只求挡住些许雪花。
霜寒从内而外地透出来,冻得膝盖发冷作痛。雪花当真割开了脸颊,流出的血很快被风雪冻住。
秦枢往手掌哈气,仍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一步、两步、三步雪慢慢没过腰际,阻碍前行的步伐。
太冷了,他走不动了。
秦枢在原地停下,膝盖如同被碾碎般疼痛难行,他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见到何人。
休息了不知多久,雪埋至他的脖颈,冰凉刺骨,让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视角倏忽变化,雪花一瞬远去,雪原缩小。几息之间,眼前的景象变为一颗圆球,枯树成了圆球上黑色纹路,歪歪曲曲,诡异和谐。
紧接着,圆球被人捧在手上,只有一颗珠子大小。
捧着它的是一名老者,他将珠子递给眼前的小孩。小孩接过后,欢天喜地,捧着它四处炫耀。
秦枢像在看一场情景剧般,小孩很快长成了青年,依然将珠子当做宝贝,很是珍惜。青年搬进了城中心的石楼里,把珠子珍重地放在案头,日日观赏。
某天,青年再也不满足于只观赏珠子,他伸手,轻轻剥去了珠子上的黑色花纹。
一场浩劫就此诞生。
寒冰铺天盖地而来,冻结住眼前所有活的东西,寒气侵蚀石楼,也侵蚀生命。哪怕身为旁观者,秦枢亦体会到了活生生冻死的滋味。
浑身冷得不像自己所有,他在雪山之下,雪原尽头,飞雪遮天蔽日。
秦枢一动也不能动,勉力打量,惊觉自己竟成了那棵枯树。惊愕之后,意识被裹挟着进入更深的深渊。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并非只是一个梦境。
如那日一般,冰霜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缓缓爬到地面,向四方伸展,不一会儿,便冻灭了地龙。
八七早在脑海呼唤许久,它的声音无法穿透这诡异咒术,传递进秦枢的识海之中。
完了,宿主这次可别栽了!
八七记得先前宿主四师兄说过,咒术未被炼化完前,会遇见灵力被残余咒术反噬冻结的情况,需要找人驱逐。
可现在宿主意识深深封闭在识海之中,能够找谁来驱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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