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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重归朝堂,很快娶了京城赵氏的长女做皇妃,几次来信说希望携皇妃回山探望师尊,但因着秦枢并未回来,谢临清回信让他不必回宗。

秦枢想到这一茬,感叹道:白霜都娶妻了,不知我何时能抱得上徒孙?

话一出口,他又觉着画风不对。他还年轻呢,怎么就跟爷爷奶奶辈的人一样,想着抱孙子的事了?

师尊若是喜欢小孩,不妨试试谢临清笑着跟他咬耳朵:自己生一个?

秦枢脸色微红,反驳道:我是男子!

谢临清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道:不是师尊的问题,是我还不够努力。

他尾音带笑,低声在秦枢耳畔道:不若师尊今夜让我好好努力一把,看看成效如何?

为师已恢复了八成功力。秦枢语气暗含警告。

虽不及从前,与谢临清打个平手应当无甚问题。

谢临清知晓不能把人欺负狠了,笑笑不再说

话。

日头将尽时,二人抵达了太北城。

此城乃天启境内、京城以北最大的城池,曾有诗云春声唱破迟太北,一夜雪过三千城,赞颂太北地域之广大。

太北不同于其他城,因着城大,又接近天启边壤,其中来往的客商贵人杂乱,需要路引才能进入。

他们在城门外落下,守门侍卫见多了修士,也不觉稀奇,待检查完二人路引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城中特色是羊奶与烈酒,风格粗犷,民风剽悍,百姓之间说话声音大点就像吵架。

不妨尝尝此处吃食。秦枢对谢临清欣然道,他还带着前世的习惯,到一处地方便想尝一处的吃食,不比其他修士,还在筑基期就严格要求自己,辟谷后更是轻易不吃凡尘食物。

尽管谢临清做得一手好菜,其实本质上他对凡尘吃食也不太感兴趣。但陪着秦枢尝一尝,他很乐意。

仗着自己酒量尚可,秦枢进了一间酒肆,叫小二打上二两好酒来。

小二多打量了他两眼,心想这公子看起来斯斯文文,可别闻一闻酒气就醉倒了。

客人没有指明要什么就,小二拍了拍酒坛子,选了个不那么烈的酒来。不是他说,要是这位公子逞能喝醉,当众失了仪态,岂不是要寻他的麻烦?

小二开封,不多不少打了二两酒,给那两位公子送去。

酒气很是香浓,秦枢端起酒盏闻了闻,开始有些呛人,但尾韵悠长,且酒水清亮透明,没有酒糟,应当是他要的好酒。

尝尝?秦枢对谢临清道。

他没见过谢临清饮酒,谢临清行事风格从来都很克制,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有君子之风,除了床笫之间。

若今日能将谢临清灌醉,也不枉来此一遭?

秦枢想象着谢临清喝醉的样子,不觉喉头一动。

谢临清似乎没看出秦枢的心思,大大方方接过酒盏饮了一口,面色无甚变化,好像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清水。

秦枢见此一怔,这和他想得不大一样,即便酒量好,这么一大口喝下去,怎么会脸色都不变一变?

难不成小二给自己的不是烈酒?

他也喝了一口,被辣得眉头一皱。

的确是烈酒,入喉似火烧灼,带着余温一

路滚落进胃里去,回味一阵悠长。

秦枢不信邪,又给谢临清倒了一杯,面上表情不变,道:看来这酒不错,不妨多饮几口。

谢临清笑了一声,抬眼看看他,道:一人饮酒可没什么意思,请师尊与我对饮。

二人对视,双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都昭示无疑。

很快,不大的酒肆之中,劝酒声频起。

这么多年,竟从未和师尊对饮过,这一杯酒敬师尊。

半年来在山上多亏你悉心照料,这杯酒便由为师敬你。

谢临清不着痕迹地挡住送过来的酒盏,眼神清醒道:哪里哪里,分明是师叔们对我照顾颇多,这杯酒师尊便代师叔们喝了吧。

若你不认真修习,他们教导岂不是全都白费?我看,这杯酒还是你喝比较合适,也当全了你师叔们对你的期盼。秦枢又将酒盏递过去。

太北城的酒与其他地方颇为不同,师尊不喝可就浪费了。谢临清勾起笑意。

为师向来喜欢有福同享,如此美酒怎能独饮?秦枢坚持推拒。

其他几桌酒客面面相觑,当真是师徒情深,喝一杯酒都要让来让去,此等情谊着实难得一见。

师尊事事以弟子为先,弟子好生感动,不过一杯酒而已,师尊莫非都当不得么?谢临清面色正经地问道。

旁边桌的人也附和道:好生孝顺的弟子,左右一杯酒而已,要是不够,我再请你们一坛!

秦枢笑得勉强:多谢这位兄台美意,一坛大可不必。

师尊,那便请?谢临清笑意清浅。

在旁人的注视下,秦枢没得选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咳咳。秦枢给辣得嗓子疼,缓了两口气。对面的人单手支着下巴,笑吟吟看着他脸上被薄红笼罩。

他倒了杯清水,准备清清喉咙,还没喝下去,桌上咚地一声,一坛酒被放了上来。

邻桌的兄台豪气干云,说到做到,当真请了他们一坛酒。

放心喝!不够找我!兄台豪爽一笑。

秦枢眼前一黑,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位兄台,酒虽美,却不宜贪杯

那兄台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你们门派是不是管得很严?我跟你说,出来喝

酒,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这里只有你师徒两个,害怕别人告发你们不成?

说着,他咧嘴一笑:我家中婆娘也不许我多喝,你看我在这里,不也喝得很畅快?来,我陪你们喝两杯!

这兄台招呼着上了桌,比在邻桌还要自在,劝酒划拳,推杯换盏,喊了一坛又一坛的酒。

道理得说给讲道理的人听,这位兄台明显不是。

酒过三巡,秦枢已醉得伏在桌上不省人事。那兄台不知何时被家中婆娘知晓,赶过来拎着耳朵撵了回家。

昏昏沉沉间,秦枢脑子里依然是豪气无比的喝!和干了这杯!

第二日。

秦枢一觉睡到正午,宿醉略微头痛,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客栈的。

应当是谢临清将他带回来的,奇了怪了,原本想灌醉谢临清,怎么到头来是自己醉倒?

秦枢按着额角,兀自无解。

脸上传来温热触感,谢临清拧了帕子,给他脸上擦了擦,帮他净面。

看见秦枢的动作,谢临清问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有些头疼。秦枢放下手,翻了个身躺回床上。

我方才买了解酒丸。谢临清又问:既然师尊身体不适,不若明日再起行?二师弟那里不急于一时。

秦枢刚想答应,心跳的忽然快了半分。

那是种莫名的不安感,沿着潜意识爬上心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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