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稷坦诚回答,他一只手死死地按着手边座椅扶手,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你可知确认了你的身份时我
闭上眼,梁稷还能想起当时的心情。
既知前路如何,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再走一次?梁稷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低声道,你当日就不该到陇城来。
那你想我去哪?找个深山老林隐姓埋名地聊此余生,看着前世害死我的那些人与前世一样顺心如意吗?荣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稷,一双眼隐隐发红,前世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参与,什么也没有奢求,只不过想守着你简简单单地活着,他们却偏偏要将我拖下泥潭,断了我的宿愿,断了我的生路,那这一世,我就顺了他们的意!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我要把我所有失去的一切,全部亲手拿回来。
梁稷跟着起身,终于还是拉住了荣焉的手:荣焉!
荣焉红着一双眼与梁稷对视,眼波流转,似有水光闪过,他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从梁稷掌心抽离,朝他露出一个极为明艳的笑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要做的所有事情,都跟你没有任何关联了。
荣焉看着梁稷空空的掌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落进梁稷耳中的时候,却只剩下痛楚,梁稷。
荣焉一字一句地开口:上一世你执意将我带回宫中的时候,你我就没有任何关联了。如今既然摊牌了,那不如说个清楚,这一世我不想再与你扯上一点关联,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请梁将军让我独自一人痛痛快快地活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一会,因为总觉得没写出自己想要的效果,改了好几遍。
虽然摊牌,但前世的一些事还没挑明,所以和好是不会这么快和好的。
荣焉的选择自有他的原因,后文总会解释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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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前世的时候,梁稷也曾听过类似的话。
他微微闭了闭眼,仿佛还能看见当时的画面。
荣焉面色惨白地倒在自己怀里,鲜血正从他唇角不断地涌出,毒药不断侵蚀他的意识,抽离他的力气,他甚至连梁稷的面目都看不清楚,勉强一字一句地说道:早知道会这样,当日在驿馆,不和你搭话就好了
梁稷想,荣焉当时大概是还有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完,他后悔这一世与自己相识,如果有来世,也不愿再与自己扯上任何瓜葛。
现在真的有来世,荣焉也真的这么做了。
荣焉说完那番话突然就平静下来,扶着座椅慢慢坐了回去,垂眸看着面前的炭火。他久久没听到梁稷的回应,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应,好像不管梁稷如何选择,他都不会再更改自己方才的那番话。
梁稷视线微垂,看见荣焉正用左手死死地捏着刚刚被梁稷拉过的右手腕,左手手背上都泛起了青筋,仿佛正在忍耐着什么痛楚。
梁稷跟着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质询,却又突然清醒过来。
他自然知道荣焉的右手腕怎么了那里曾经被人用蛮力硬生生地折断过,纵使那是前世发生的事情,此刻的手腕是完好无损的,但痛楚在荣焉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时时刻刻萦绕在脑海之中,提醒着他。
前世的时候
那杯毒酒入口即发作,迅速地侵蚀荣焉的五脏六腑,等御医最终赶来的时候,也已是回天乏术。
梁稷不顾门口两个护卫的阻拦,执意将荣焉的尸首带回了梁府,驱逐了所有下人,亲手用湿布巾拭去他脸上、手上的血迹,梳理凌乱的发丝束起发冠,最后换掉他身上沾满了血污的旧衣袍。
就是在那时,梁稷发现了他被人折断的手腕,还有身上新增的许许多多大大小小被刑讯后才会留下的创伤。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荣焉,前世的他不过是一个天真单纯,仍会胆怯的少年。却在临死前的那一段时间,经历了一生都不曾受过的痛楚,被逼到绝路,只能饮下毒酒结束所有。
梁稷可以想象,被关在那冷宫里的那几日,荣焉将是如何的绝望。
恨意与悔意逐渐侵蚀了梁稷的意识。
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虽然是有人早早布好了圈套,给荣焉准备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却是他不顾荣焉的哀求,执意将他带上了这条路。
梁稷从回忆中醒神,目光落在荣焉身上,满含着爱意与无尽的痛楚。
好。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变得嘶哑难听,轻轻咳了一声,让声音变得自然了一些,强自镇定道:好,我答应你。
话落,他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门开了又合上,只留下一声轻响。荣焉下意识地望过去,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有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
众生皆苦。
荣焉忍不住的想,纵使重活了一次,纵使他知晓许多事,改变了许多事,却仍要深陷于这样的苦楚之中,无法自拔。
炭盆烧得极旺,荣焉渐渐感觉到了暖意,却懒得起身脱掉身上厚重的斗篷,枯坐在那里,就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思绪却在不断地飘散,前一刻还与梁稷牵着手在陇城的街巷上说说笑笑,后一刻就被临死前那间幽深的宫殿,把当时所承受的所有苦痛又体验了一番,整个人蜷缩在椅上,瑟缩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荣焉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瑞银正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
公子,厨房给您煮醒酒汤,您瑞银瞧见他这副样子不由一愣,匆忙放下手里的食盒,上前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屋里这么热,怎么还穿这么厚?
荣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轻轻地眨了眨眼,终于放下了紧握的右手:瑞银?
瑞银正被他看的心慌,听他终于开口,总算松了口气,回身拨了拨炭火:公子,您没事吧?
荣焉的眼底还隐隐发红,面上残留着泪痕,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的样子,他却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自嘲道:喝多了,撒癔症呢。说着,他朝着瑞银举起手臂,帮我把斗篷脱掉,再让人送些热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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