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已经全部找回来了,当初做任务的时候,陆熔内心深处仅仅只是将任务世界当成了一个个简单的闯关游戏,因而再难为情的事也能忍忍性子做出来,可是现在回到了现实中,当游戏里的结婚对象退去精心预设的面具真真切切出现在他面前,陆熔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脑袋空白了几秒钟,陆熔飞速做出决定,既然游戏结束,那么他也应该放下对封行朗一切该有和不该有的情感,做回真正的自己。
爸爸醒了,爸爸醒了!
笨笨兴奋地叫起来,一把扑到陆熔怀里。
胸口传来软柔的触感,陆熔看一眼怀里的笨笨,怔了片刻,似乎回想起什么,过了一会儿,猛地把他抱起,抓着他的脸亲两口,儿子,快让我好好看看。
封行朗一脸妒忌地盯着在陆熔怀里撒娇的孩子,脸色不由得黑了,宝贝,你的眼睛也看看我。
笨笨一边抱着陆熔的脖子,一边不忘同情地偷瞄封行朗,得到他怨念的眼神指令后,配合地从陆熔身上跳下来:爸爸饿不饿?我去看看王阿姨的粥煲好没有。
封行朗抓住机会走到陆熔床边,挨着他坐下,宝贝,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陆熔掀开被子站起来,随意朝封行朗笑笑,手心却不自知地渗出一层热汗,若无其事说:现在又不是做任务,你别那样叫了,叫我陆熔就好。
封行朗逼近陆熔,不管是不是做任务,你都是我的宝贝。
别别别,你千万别这样叫了,我不习惯也不喜欢。陆熔穿好鞋子下床,看似无意地避开他的视线,转头打量起那欧式装修的宽敞卧室,又抬起头道,这是你家吧?谢谢你要我睡你家的床,我先回家了。
封行朗皱紧眉头拦住他的去路,你用不着对我这么生疏,如果你觉得现在面对我难为情,大不了当成新的游戏就是。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对你难为情。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笨笨。
只是看笨笨?
顺便拜访新朋友也可以。
新朋友?封行朗气得脸色发黑,正要说什么,保姆突然敲了敲卧室门说:粥好了,过来喝粥了。
你睡了一天,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就算要走也吃点粥再走。封行朗脸色阴沉地说完,转身朝餐厅去。
陆熔犹豫一下,跟了上去。
肚子里的东西早已消化干净,不说吃饭还好,一说到吃的陆熔便感觉浑身昏昏沉沉使不起精神,显然是血糖偏低的症状。
添了几碗粥喝光,又休息十几分钟,感觉精力恢复得差不多,陆熔起身准备离开。
笨笨连忙抓住他的衣服,爸爸跟我和妈妈一起住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走?
陆熔摸了摸孩子的脸,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我过几天就来接你,你先跟你跟封叔叔住两天。
那好吧,爸爸要快点来接我和妈妈。
陆熔不置可否地挥挥手,消失在门口。
这孩子与他朝夕相伴多年,陆熔非常肯定,自己绝不可能割舍得掉对这孩子的宠爱,无论游戏也好,现实也罢,笨笨永远都是他陆熔的儿子,是他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此时此刻,对笨笨的心意简单易明,他却无法成熟地面对封行朗。
涌进脑子里的记忆太多太乱了,像团团乱麻似的理不清剪不断,他也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的界线究竟在何方,更不清楚自己对封行朗的感情天平究竟有几分重。
独自在家想了一天,陆熔越想越头疼,起身去浴室冲一个冷水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径直去酒吧散心。
他不是酒吧的常客,只有碰到心情不好失眠心烦的时候,才去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喝两杯。酒精总是能帮助他睡个好觉。
变幻迷离的灯光不断地从一张人脸跳到另一张人脸上,高亢的爵士乐贯彻整个宽敞而封闭的空间,这是一间鱼龙混杂的酒吧。
陆熔点了一瓶葡萄酒在一个角落处坐下,不时抬头看一眼舞池里狂欢的人群,突然觉得更加迷惑,埋头灌掉一杯红酒。
背后响起一道脚步,一个陌生男人端着红酒杯走过来,大声道:一个人喝酒太没意思了。
陆熔瞥一眼这个发际线十分高傲的陌生男人,没心情理他。
秃顶男自来熟地坐在陆熔旁边,正好我也一个人,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俩喝几杯呗。
喝你妈!陆熔心情不爽最烦别人打扰,毫不客气骂出声。
秃顶男脸色一狠,却又意外地没有发作,反而安分地端着酒杯起身走开,坐到了陆熔的附近桌上,自顾自地喝酒,眼睛却时不时瞄向陆熔手里的酒杯。
陆熔见他识趣,也懒得再理,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封行朗的手机号码跟三个任务世界的号码一模一样。陆熔苦笑一声,将那串号码默念一遍后播打出去。
封行朗,来酒吧陪我坐坐吧,我有话要对你说,一会儿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宝贝,你往后边看看,我正朝你举了一只手。
陆熔愣了愣,立刻转头寻找,一眼看到了举着手站起来离他十几米远的封行朗,当即想到什么,脸黑了一圈,对着手机狮子吼,我去,你跟我玩跟踪?
封行朗笑道:碰巧撞到而已。
信你有鬼,陆熔嘀咕一声挂断电话,端起酒杯又灌一口酒,猛地皱紧了眉头,这酒的味道变了,泛着一种熟悉而奇怪却并不属于酒的苦味,明显是加了其他料。
一把吐出嘴里的怪酒,陆熔站起来朝秃顶男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