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能对不会犯病有误解。
他把门打开,看到息旸的轮椅下方居然有机括,遇到没有可供轮椅经过的门槛儿,可以从前方延伸出一块木板,那木板带着滑道,等轮子碾过去,又会收到后方。
但因为是上坡,对于息旸来说还是有点吃力,他面上未显,手臂却暴起青筋,恬期见状,一边想装的累不累,一边走过来用力推了一下。
他这一推用了点心思,看上去好像是生怕自己力道不到位所以使出了全部力气,可实际上却故意抬了一下轮椅椅背。
两人同时用力的结果就是轮椅在下去的时候一下子朝前方倾斜,息旸瞳孔收缩,蓦然欺身,一掌拍在地上,顺势拧腰,避免了一头栽倒的尴尬,却仍然跌坐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墙头趴着的文琳琅蓦然缩回了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明华殿的院内只种了几颗盆栽,小花坛里泥土湿润。
略显空旷的院子里,息旸跌坐着,长袖搭在膝盖,神色看上去有些孱弱,脸色却笼上层层阴霾。
怒意翻涌,杀意肆虐,蓬勃内力灌满衣袖。
那一瞬间,他想毁掉面前的一切。
恬期站在后方,略显意外,他没想到息旸宁肯摔倒,也不肯用腿站起。
他浑然不知息旸心中所思,见他有犯病的预兆,就急忙把轮椅扶起,然后一下子跪在息旸面前:哥哥,你没事吧?
杀意内敛,息旸陡然回神,他抬眼看向恬期,嘴唇慢慢抿住,嗓音低哑:没事。
恬期一脸担忧,顺手来扯他的手臂:我扶你。
倘若息旸有一点放松,就会顺着他拿腿部发力,但他居然全程戒备,只有腰部轻轻抬了抬,便又沉了下去,他拍了拍恬期的手,道: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行?
没关系。息旸抓住他的手腕,用了力气,却没有弄疼他,执着沉声道:我自己来。
恬期只好把轮椅扶到他身边,息旸抬手按住轮椅,刚一用力,椅子却忽然朝后滑去,他当下狼狈的趴在地上,长发凌乱的扫在脸上,抬眼看向恬期的那一瞬间,带上了一抹刺骨的森寒。
恬期急忙把轮椅又推回来,道:对不起,我没拿住,这个有没有可以固定的轮子太滑了。
真的假的,他这会儿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息旸真的残了?那他那天是怎么翻过窗户的?
他刚想完,就见息旸忽然翻掌,将内力灌溉于掌心,狠狠朝下一拍,身体陡然腾空而起,一个拧腰,稳稳的落坐在了轮椅上。
有几息间,他轻轻的喘息,凌乱的长发堆在修长的脖颈间,他语气阴郁:外面风大,你进去吧。
他似乎迫切的想离开,抓住推圈,很大幅度的朝前推动。
哥哥。恬期不清楚他有没有看出来自己是故意的,他担心息旸回去拿弟弟撒气,忙喊了一声,然后上前两步,弯腰帮息旸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手指洁白,指腹细嫩,不经意的擦过男人脸颊和脖子上的皮肤,带起细微的战栗。
息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恬期认认真真帮他把仪容整理妥当,又拍了拍他黑衣上看不清的土,目光跟他对上,微微一笑:好了。
息旸不为所动。
恬期心里打鼓,软声道:哥哥明天还来吗?
息旸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真的被发现了
恬期睫毛闪了闪,他当然不希望息旸过来,每天晚上不能睡还得提心吊胆,搁谁谁愿意?
但想到晏恒伊
他忽然伸手,一下子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虽然与哥哥刚认识不久,可很奇怪,想到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居然有点舍不得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
恬期手臂纤细,脖子也细细的,他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似乎是皂角,又或者是香膏,那双嘴唇贴在息旸耳朵边儿上,温声软玉,吐息如兰,偶尔,嘴唇会轻轻碰到。
息旸的手抬了抬,终于还是没有伸手抱他,轻声回道:我不会与你生气。
恬期一下子坐在他怀里,他歪着头,剔透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真的不生气?
嗯。
那你还会来?
只要你不怕。
我不怕!恬期一下子收紧手臂,鼻尖直接怼到息旸的鼻尖,他眼睛亮晶晶:哥哥说会护我,护我家人,我信哥哥。
息旸呼吸微微一窒,半晌:嗯。
哥哥不抱我一下么?
息旸手指蜷缩,他看着恬期的脸,确定那上面没有任何嫌弃,只有真心实意,这才抬手
手指刚碰到他的衣角,恬期却又突然松手跳了下去,他抿嘴,不自然的抬了抬手臂,又并在身体两侧,道:我太不矜持了你,你回去吧。
息旸的手落下去,道:好。
轮椅驶出了明华殿,恬期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
他还是不太信息旸双腿真的废了,若果真如此,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登皇位?
如果是真的
不不不可能,恬期摇了摇头,他能看出息旸的能力与野心,他不是在胡说八道,他端端坐在那里,就有足够的自信与底气,这种底蕴不是擅长夸夸其谈的人能拥有的。
门外,文琳琅忐忑的徘徊着,慎王要脸,这会儿在恬妃宫里摔了,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心上人杀了。
他犹豫是进去救,还是不救。
救人,就说明他看到了慎王摔倒,说不准被会连累。
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慎王驶出,文琳琅鼻尖耸动,确定没嗅到血迹,这才两步跨过来,扶住轮椅。
回么?
息旸捏了捏自己的腿,扭头看向明华殿的大门,低声道:你方才可看到了什么?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短暂的寂静之后,息旸神色温和了下来: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桃妹: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jpg
羊爷:纠正,是被日的边缘。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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