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想要被爱着。
接受一个疯子的爱,其实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行为。
但,他想试试。
他双手搂着息旸的腰,困倦的闭着眼睛,含糊问:你还疼么?
或许未料到他有此一问,息旸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却是反问:你心疼么?
心疼么恬期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吓到了,可诡异的,心脏处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不是心疾复发时那种窒息般的疼痛,而是闷闷的,钝钝的,像是有人拿着小锥子一下下的往里敲。
他捏住息旸的衣角,小声道:有关系么?
若你心疼,我便说给你听,若你不心疼,我便不多此一举。
息君尧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恬期闷了一会儿,道;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不是生气。息旸看着他的发顶,纠正道:是难过,阿期要离开我,让我很难过。
恬期听着很不舒服,闷声道:都说了以后不会了。
息旸没有再说话。
恬期郁闷了一会儿,心里多少有些内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是无意识的会对息旸造成伤害,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息旸表现出来的太过强大
哪怕是个残疾,可单单往那里一坐,就是无人敢近身的样子。
所以恬期很少能够跟他共情,哪怕这个男人可怜兮兮的哀求,也充满着浓浓的违和感。
他从来都不觉得息旸是需要被施舍被可怜的那一个,他只怕刺激到他,会伤害到自己和家人以及一些无辜的人,某种程度来说,息旸在他眼里是坚不可摧的,和息旸相比,其他人才更像是弱者,也包括自己。
当看到息旸拿起到割向自己的时候,恬期是不敢置信的,息旸明明抬抬手就可以杀了他,可他却强行克制,最终采取了伤害自己的方式。
恬期心里乱乱的,明明很困,头也开始疼了,可却一点都睡不着。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息旸再次开了口:有一件事,我隐瞒了阿期。
什么?
我伤过你。息旸告诉他:很久之前,你救了我,带我出去我却犯病,伤了你,也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失去关于我的记忆忘记我,其实不是你的本意。
恬期没说话。
他想起来了。
腹部的伤疤,就是那次留下来的,他垂下睫毛,总觉得自己那时候有点傻执着的相信息旸不会伤人,不会伤害他,他那个时候,真的又无知,又单纯。
所以其实,如果阿期不喜欢我,也可以理解。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度了?恬期不太高兴,很想说:如果我不喜欢你,你会放我走么?但这话说出去,息旸定又要生气,再自残可如何是好,他便道:不就是想听我说喜欢你么?
息旸望着他,恬期又把脸朝他胸前埋了一些。
他平日里伶牙俐齿,喜欢哥哥说个不停,可到了这会儿,有心想说,却忽然好像给堵住了嗓子。
莫名害臊。
息旸却没有放过他:你要说给我听么?
我都答应你一直留在你身边了,说不说不是无所谓了。
我想知道。见他久久不语,息旸放轻声音,小心翼翼:现在,那一点点喜欢,还在么?
恬期憋不住了,他仰起脸来瞪着息旸,脸颊都微微鼓起:你,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可怜?
息旸还是那样专注的看着他,神情有几分难过:抱歉。
你恬期破罐子破摔的凶道:我喜欢你,喜欢你行了吧!
我让你为难了么?
我恬期耳朵尖微微发红,凶巴巴道:没有!
当年天之骄子,如今九五之尊,却在他面前活成了小可怜,恬期有点好笑,又觉得可悲。见他眉头微皱,陡然一下子又钻进他怀里,红着脸没脾气道:好啦,喜欢你,喜欢你了!以前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都那么喜欢你如今你这么喜欢我,我能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
息旸的身体很轻的颤了一下,他慢慢抱紧恬期,忍不住想开心,却又十分谨慎:比之前,有多一点点么?
恬期服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多一点少一点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息旸眸子闪了闪,嘴角微扬,语气慢慢道:是因为同情么?
不是!恬期气的拿头砸他胸口:就是喜欢!就是,喜欢的那个喜欢,反正就是喜欢!你好烦啊!
之前不喜欢。男人嘴角扬得越来越高,眼睛的色度也一点点的亮起来,语气却还是很可怜的样子:如今突然喜欢了真的不是因为怜悯?
不是!恬期绝望了,他很想说服息旸,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想说服他,但他这会儿好像变成了傻子,竟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就是,那种,那种
息旸适时引导:会想亲亲,抱抱的那种喜欢?
恬期立刻道:对!
我不信。
恬期不知道第几次瞪他,息旸低低道:亲一下我才信。
恬期憋了一会儿,脸涨成猪肝色,但见他表情这么可怜,终于一下子扑上来,一把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如愿以偿的接收到来自心上人主动的亲吻,嘴唇相贴时,闭着眼睛的恬期没看到,男人的嘴角悄悄牵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恬期亲了响当当的一口,离开的时候,男人的嘴角又收了回去,变的温顺又无辜。
信了吧?恬期说罢,一把拉起被子,不等他开口,便道:我困死了,不许闹了。
他闭上眼睛,眼皮微微抖动,听到息旸很温柔的答应了一声:好。
恬期很快就睡着了,他酣睡的姿态十分香甜,息旸躺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柔而深情的望着。
外面的天亮了起来,他体贴的将床帏拉好,挡住穿过窗纸的光线,很轻很轻的亲一下恬期:阿期。
再亲一下恬期:好喜欢阿期。
再再亲一下恬期:好爱你。
好爱,好爱。
不能忍受跟他分离,不能忍受他有一丁点儿离开的想法。
明明很难过,难过的想要杀人,想要把他手脚全部砍掉,想要把他关起来,想要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想要他的耳朵只能听到自己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伤他一丝一毫。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如果恬期存了害他的心思,他一定会死无全尸。
但,那好像一点都不重要。
死也没关系,如果不能被他喜欢,那么,死在他手上也没关系
他知道自己是个疯子。
偏执的想要占有恬期,占有他生存的每一寸空间,占有他生命中的每时每刻,让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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