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恬期不是很确定的想,息旸总不能,连两个下人的醋都吃吧?
纵然有暖阳,可温度却还是低的,恬期裹上大氅,随他一同坐上马车,道:今日那婢子手艺的确不错,往日是不是也给你梳头的?
息旸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恬期眨了眨眼睛,听他道:正是。
恬期赶紧又道:那我今日好不好看?
自然好看。息旸摸了摸他的脸颊,不得不承认,恬期素着脸蛋的时候清新至极,浑身满是属于少年的干净,此刻裹着大氅,脖子上还带着毛茸茸的貂毛围脖,更衬得精致金贵,道一句神仙公子也不为过。
人们对好看的东西永远保持热情,两个人一下车,便有目光朝这边过来。恬期做女孩儿出门的时候晏相都会要求他戴上面纱,因为怕他太招摇惹了麻烦,如今做男子出门,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他忽然觉得,还是做男子比较好,他推着息旸,低头道:我想去买件衣服。
衣服?
去成衣铺看看好不好。
息旸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成衣铺,老板娘一眼见到他俩,就陡然两眼放光:两位公子里头请,看看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恬期朝里头看去,息旸的目光却落在一侧的台子上,他伸手拿起了一个纱帽,目光落在恬期身上。
恬期拿了件白色的绸缎印花长袍,刚要转身喊息旸,就发现他驱动轮椅滑了过来,男人双手拿着纱帽,看着他,用商量的语气,道:阿期,可以戴上这个么?
恬期莫名其妙: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阿期。
语气很温柔,但眼神之中却带着不容抗拒,老板娘趴在一边儿看着,心里有些古怪,轮椅上的男人一进门,就给人一种很病态的感觉,完全不像正常人。
她下意识去看那小公子,从他身上服饰能看出来对方一定是哪个贵人家里娇养的小少爷,并不像是男宠,他身上并没有半点儿风尘气。
她琢磨这小少爷估计不能够答应,可刚想完,就见那小少爷弯唇一笑:好呀。
?事情发展有点出乎意料,老板娘悄悄避开了视线。
恬期伸手接过了帽子。
息旸本身还有些担心恬期不会那么容易听话,听罢神情明显一松,他松开手,却发现对方接过去检查了一下质量问题,道了句:挺好的,那就这个吧。
然后,他反手给息旸扣在了头上。
息旸:?
他的小甜妻似乎又在不按常规出牌了。
视线之中的东西被蒙上淡淡的白雾,虽然还能看到,却已经不甚清晰,他不确定的隔着白纱跟恬期对视,阿期
恬期把手里的衣服丢在一旁,虽然还在笑着,但眼神之中明显染上不悦。
他抬步走向了前头,老板娘见他气势这么足,急忙又站起来招呼:这位公子
恬期又拿了个纱帽,认真的检查了一下,然后给自己戴在头上,转脸见到息旸掀开面前的白纱朝他看,便也掀开白纱,道:好了么?那付钱吧。
他推着息旸出了成衣店。
息旸抿唇,把帽子拿了下来,扭头道:阿期。
恬期停下来,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纱帽,重新给他扣在脑袋上,道:干嘛摘下来呀,哥哥要好好戴着啊,不然我要生气了。
息旸默默戴着纱帽,身后,省事三吞了吞口水:她,可真敢啊
文琳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接下来,恬期高高兴兴的逛完了街,还买了很多吃的,一点儿都没被息旸影响到。到了下午回宫的时候,坐在马车上,息旸把纱帽摘下来,看着他吃果脯的样子,道:你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嘞?恬期跟他对视,歪头含笑道:哥哥这么听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说话阴阳怪气,不生气就怪了。
息旸皱着眉,随他一起回了宫内,要下马车的时候,恬期却忽然又给他扣上了纱帽:戴好啊,我不想哥哥给别人看。
息旸沉默的下了车,进了大承宫的殿门,息旸抬手又要摘下纱帽,却又被恬期按住了脑袋:这还有外人呢,不许摘。
杨金叶:?
发生了啥?他正犹豫,一侧的梁修洁已经敏感的注意到息旸从纱帽下头射出的杀人光线,伸手抓住他,先退开了。
文琳琅和省事三识趣的守在门外。
恬期瞥了一眼周围,息旸再次拿下纱帽,恬期却忽然挥手,把一旁的茶盏摔得粉碎。
息旸:
他的动作停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人都走了
恬期继续顶着纱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开始作:我觉得很不开心。
为什么?
我就在方才,才意识到,我有多爱你。恬期看着他,道:我无法忍受和任何人,不,任何东西分享你。
息旸:
这该死的茶杯。恬期指着地上已经粉身碎骨的瓷器,道:真是该死,它居然敢看你。
哥哥,你爱我么?
我
你为什么要犹豫?恬期站了起来,生气道:你是不是想着怎么敷衍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只要我问你,你都会说爱我,怎么,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么?还是说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我爱你。息旸道:阿期,你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你。
你做得对!恬期说:你做的非常对,因为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屋里的一切,桌子椅子,我都不想让它们看你,还有你的轮椅,你的衣服,我要受不了了,这些死物怎么可以碰我的宝贝哥哥?还有,你以后上朝也不许让别人看你,文琳琅,省事三,杨金叶,梁修洁所有人,都不许看你!梳头还是你自己梳吧,因为我无法接受别人碰你!哦,对了,以后你不许喝水,不许吃饭,因为我不能忍受别的任何东西在你身
轰!
息旸挥了一下袖子。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除了一侧稀碎的红木桌椅。
恬期站在一地的碎屑里,尽管不想承认,可却的的确确是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