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周末有个酒会,你去不去?
顾岑风瞥了眼日历,言简意赅:不去。
嗯?
易浮转头看他。
清明。顾岑风淡淡地道,扫墓。
是哦。易浮知道他家的规矩,只是嘀咕了一句怎么选了这么个时间,没再坚持。
等到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顾岑风往椅背上一靠,神色不明。
手底下的资料翻过了没两页,大多都是些道听途说,不过,的确有很多东西是他之前不知道的。比如
从列出的表格来看,云誉这些年除了影视资源,对于陆易涟包装宣传方面的投入几乎是0。即便是影视资源,也多半是人家主动找上门,再有相关的团队对接,这中间还有不少因为小波折黄了的。
他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奇怪。
云誉虽说是小公司,但也没到0资源的地步。不至于这样对一个艺人。就好像对方只是借了个名呆在公司,其他都被放弃了一样。
是因为得罪了盛誉么?
他想。
那晚上酒吧的混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转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了一丝波澜。
良久,他拉开抽屉,将一份文件拿了出来,在上面改了几个数字。然后拨通了内线电话:
喂,小张。
他道。
陈法务在么,让他过来一趟。
*
卜老师,到了。
汪建把车停在了楼下,擦了把汗,小心地开了口,同时瞥了一眼后座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临时接到接送的任务的。
原本以为卜嘉树只是赶通告,没想到却给了他一个陌生的地址。
他看着一旁脸色不太好的余姣,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是来都来了,再推拒也很不现实,只好一路循着地址,来到了这个小区。
这个
呃,气质一点都不符合大明星的小区。
倒不是说小区有多破,也就是一般标准,普通的居民生活小区。主要是就坐落在市中心边上,开放性又比较好,比卜嘉树住的高档别墅要有烟火气不止一星半点,搞得他一路开过来都提心吊胆的。
当然,现在也是。
不过,大明星显然没有他那样紧张,或者说,他今天看起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后座上传来了一声冷淡的嗯,卜嘉树抬起头,推了推墨镜,对着后视镜又确认了一遍没有被人认出来之后,对着汪建嘱咐了一句:
我一会儿上去,你在下面等我,要是发现有记者或者狗仔就发消息告诉我,我会看手机,别打电话。
好。汪建忙不迭地点头,犹豫了一下,您是去找
卜嘉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余姣姐问起来就照实说好了。
他戴好口罩和帽子,漫不经心地道,
反正我也没想瞒着她。
汪建嗫嚅着应了一声,没敢多说什么。
卜嘉树满意地下了车,压了压帽檐,走进了楼里。
等到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汪建才收回目光,也下了车。
也不知道这两人谁先受不了谁。
他想。
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烟雾袅袅中,穿着蓝灰色运动装的年轻人走过他的身旁,戴着帽檐,步子很快,看不清神情。
汪建起先还有些警惕,在看到年轻人手上的购物袋后才松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继续抽他的烟。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年轻人走进楼里,看了眼正在上升的楼梯,确认了它最终停下的层数后,悄悄地将袋子里的相机取了出来,把购物袋团了一团,塞进了口袋。
紧接着,他眼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光,难耐地吐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朝着楼上走了上去。
*
门被敲响的时候,陆易涟还在睡。
他前段时间醉酒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大舒服,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剧组连轴转得有些亚健康。他觉多且浅眠,还有点入睡困难,好不容易睡着,被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等到敲门声二度响起来的时候才清醒了过来。
手机上没消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去开门。
昨天物业通知了要来上门做调查,没想到是这个点来,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午睡了,一会儿说不定还得头疼。
卜嘉树等到人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陆易涟。
年轻的男孩子脸上还有着残留的睡意,眼神也没有往日那样清明而冷静,反而带了一些漂亮的迷茫。T恤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了细白的胳膊和脖颈。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下一秒,陆易涟抬眼看到他,顿了一下,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
声音里还带了些睡醒过后的嘶哑,但是已然多了三分冷淡。
我赶完通告了。卜嘉树道,顺路过来看你。不行么?
陆易涟还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一时之间没有动作,但是显然不太想让他进去。
卜嘉树看着他的样子,无端地有些心痒,伸手想要去碰触他有些凌乱的额发,触到温热皮肤的那个瞬间,陆易涟回过神,直接向后退了一步,躲了开来。
你他无话可说,只好道,余姣呢?
她不在。卜嘉树神色自然,你讨厌她,我不会带她来。
能让我进去吗?卜嘉树咬了咬唇,还是你是在等谁?
我陆易涟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算了,你先进来。
说罢,他弯下腰给卜嘉树找了双拖鞋,随即转过了身。
卜嘉树心中掠过一丝欣喜,赶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顺带拉上了门。
喝点什么么?
陆易涟问他,我这只有热水。
热水就行。卜嘉树道,我不挑。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陆易涟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没说话,拿了个干净的玻璃杯,给卜嘉树倒了半杯热水。
卜嘉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道: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陆易涟把杯子放到了他的面前,平静地道,你看错了。
你骗人。卜嘉树道,我刚进组的时候余姣姐特意跟工作人员嘱咐了,我只喝某个牌子的饮料,而且特别挑食,你当时就在场,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陆易涟停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没有。
卜嘉树握住了他的手腕,陆易涟抬眼看着他,轻轻地挣了开来。
刚刚被放进门的隐秘的欣喜一闪即逝,卜嘉树无端地有些烦躁。
因为他感觉到了陆易涟对他明显的疏远。
这是在他们认识之后都不曾有过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