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吃烧烤,再不济,好歹还有一把椅子坐。他本来以为那回的待遇已经够低了没想到还能再往下降,现在连烧烤都没了?!
他看着阮奕在一堆烤熟的红薯中挑了两个,然后扫码支付。
烤红薯摊主的手机传来清脆的提示音:支付宝到账13.2元。
两个红薯,合计13.2,一个平均六块钱多一点蒋见遥一言不发地盯着阮奕。
阮奕压根没想到这些。他本来已经把红薯递出去了,注意到蒋见遥脸色不怎么好看,递到一半又顿住:你不喜欢?
他刚才问蒋见遥吃不吃,蒋见遥没回他。阮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吃还是不吃,就买了两只个头稍微小一点的红薯,打算如果蒋见遥不吃,他就一人吃两个。反正红薯也不大。
蒋见遥闻言,脸色又冷了冷。
阮奕顿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不想吃就算了,没事。我一个人吃两个也行。
所以是一个都没有了吗?
蒋见遥盯了阮奕一会儿,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他保持着笑容不变,转过身,径直走到卖红薯的摊子上,让老板把所有烤熟的红薯都装起来。然后拎着十几个袋子,目不斜视地从阮奕身边走过去。
蒋见遥回到班上,把红薯分给留下来自习的同学。还剩最后一个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拎着袋子走到走廊上,撕开红薯皮,在黄得透红的果瓤上咬了一口。
好烫。
居然还挺甜。
(改个bug)
第34章
晚自习八点半结束。阮奕走出校门。
街道两边种着高大的白杨树。深秋的风从白杨树的桠杈间游过来,像一条长长的,长得看不见尾巴的鱼。一片片金黄的叶子从各个方向聚集过来,像鱼的鳞甲,附着在庞大而无形的风的表面。所以风像是有了颜色,也有了生命。
阮奕靠在树边,仰头看了一会儿。
他走进超市,买了点酸奶,走出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回过头,对上蒋见遥的眼睛。
你刚才在看什么?
风。
蒋见遥挑起一边的唇角,哧地一笑。
他说:艺术家。
这个词从蒋见遥嘴里说出来,毫无疑问是个贬义。上辈子,阮奕因为陆炳辰的关系见识了很多燕山那边的老牌世家,那些人无论是真风雅,还是附庸风雅,反正都挺追求这些东西的。唯独蒋见遥是个例外。他非但不追求,反而对那些跟艺术沾边的东西十分不屑一顾。
阮奕突然问:蒋见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是。蒋见遥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我不想说。
为什么不想说?
太多了,说不完。
阮奕说:但我真有点好奇。
蒋见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阮奕只是想起他之前跟蒋见遥认识的时候,这个人似乎对他的态度不是这样。虽然谈不上多好,但也不像现在这么带搭理不搭理的。
上辈子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
阮奕想起这些,就有点好奇他转变的原因。其实要说多好奇,那也算不上,随口一问罢了。
他淡淡一笑:也是。
风停了。片片黄叶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下来,有一片叶子正好落在蒋见遥的头顶。
阮奕看见了,告诉他:你头上有东西。
什么?
叶子。
蒋见遥眯了眯眼,头微微往下一低。
一枚金灿灿的白杨树叶从他头顶落下来。阮奕伸手接住,摊开手掌给他看。
蒋见遥看着那片叶子,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下午阮奕把红薯递到他面前,又收回去的画面。
他突兀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也许是离得近,阮奕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那双在他的记忆里总是冷漠的,仿佛含着若有似乎的嘲弄,又复杂得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原来其实非常剔透。
然后他就听见蒋见遥似笑非笑地说:不识时务的人,和不听劝告的人。
上回在烧烤摊上,蒋见遥对他说,无论是林鹤来还是谁,离他们远一点。真要把辰哥惹烦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然后过多久,他就当着蒋见遥的面,因为林鹤来跟陆炳辰干了一仗。
阮奕一笑,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有时候他会觉得,蒋见遥其实非常了解他,甚至也包括在上辈子。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对他的了解是比大多数人都要更深的。蒋见遥不喜欢他,或许是因为在看出了他的某些本质后,觉得他待在陆炳辰身边,无论是对陆炳辰还是他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蒋见遥对他坚持和追求的很多东西都敬谢不敏。
黄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下去,有很细碎的咔擦声。
咔擦。
刷
咔擦咔擦。
沙拉拉
蒋见遥突然说:你还很抠门。
阮奕感慨道:如果有一天你对我不是这么只有坏话没有好话,我会不会不习惯。
蒋见遥冷冷地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说的也是。阮奕想起上辈子他和蒋见遥的最后一面。
他随口问:今天下午张子铭朝你冲过去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注意到吗?
他总觉得不应该。
蒋见遥沉默了一瞬,微笑着说:我怕水。
嗯?
小时候有一次差点被淹死,有了心理阴影。后来一遇到水就容易紧张。
阮奕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他下午在泳池里异常紧绷的状态: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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