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麻烦的这人。江龄也忍了忍,想到那张照片,还是拍了化妆间的图,像模像样地编辑了一个正在勤奋工作的文案,发了条仅亲戚组可见的动态。
【江龄也:发了,外面叫我了,有事你说,我一会儿回。】
说完,他锁上手机递给小苏,跟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今天的工作进度比想象中顺利,最后一套衣服在厂房内拍完之后,由于要等夕阳,所有人暂时收工。陶柏轩早早就让小苏订了奶茶和点心过来,摄影师一说先休息会儿吧,小苏就在那边招呼人过去拿点心吃。
谢谢啊,江哥真客气。
没事。江龄也笑笑,拿着手机和自己那份点心找了个折叠椅坐到旁边。
【陆诩之:唉,真忙。那哥哥只能自己去吃饭了。】
【陆诩之:在拍什么啊?回头作品出来了哥哥给你捧场啊。】
【陆诩之:弟弟,微信朋友圈能看了,微博也给哥哥点个关注吧?】
这人真的一如既往地话多。
【江龄也:微博关注你你能删了那照片吗?】
【陆诩之:我可以把删除进度条往前推一点点。】
【江龄也:你其实是个流氓吧?】
【陆诩之:怎么说话的。】
【江龄也:用嘴说话。】
【江龄也:反正,你至少得答应我那图,别让其他任何人看见。】
一张特殊服务小卡片而已,有必要不让任何人看见么?
除非
陆诩之勾唇,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天他仔细看过,卡片的印刷质量居然还不错,图中人左锁骨窝处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点。
江龄也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那天他又是在家待不下去,阴沉着一张脸跑来敲陆诩之的门。陆诩之当时正在洗澡,大概十几分钟后才听见那微弱的敲门声,开门的时候,瘦小的豆芽仿佛支撑不住,栽进他怀里晕了过去,额头的温度几乎有些烫手。
真的是颗豆芽那年陆诩之18岁,身姿挺拔,早就突破了一米八大关;而江龄也还没抽条,个子小小的,不知道够没够一米五。
他再是个少爷,也不能看着一个孩子病得意识全无。知道送不回去,他把人捞进了家里,一边给熟识的医生打电话,一面脱了那孩子的上衣,用温水浸湿毛巾给人擦身。
所以看过,也知道,江龄也的左锁骨窝里,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这个世界上当然会有巧合,不过看小孩儿过度的反应,他觉得自己应该没猜错。
诶,老陆,回神了。一个弓着背、发丝稀疏的中年男人手插兜走到他面前,眯着眼,面色沧桑地晃了晃手,等很久了吧?
你再不来我都想回去了。陆诩之收回目光,无所谓地笑笑。
走走走,就在前面,位置我定好了,今天咱们好好聊聊剧本的事。那人招呼他,边走边说,顺便你也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演员。这几年我闭关创作,新生代的演员都不太认识了。
陆诩之嫌弃地啧了一声。
嫌归嫌,事实上,要不是老吴说让他帮着介绍演员,他都不想接这个本子。
原本下半年的工作计划都已经定好了的。
陆诩之垂眸,思索良久,只在聊天框上敲下一个嗯。
等确定了再跟他说吧。
总体而言,陆诩之这人虽说十分恶趣味,却几乎不做真出格的事情。
所以这个嗯,江龄也还是相信的。横竖没有其他选择,他打开微博,登大号,把陆诩之从悄悄关注里移了出来。
虽说本尊一整天都没发新微博,但热心的吃瓜网友并不会轻易放过他,最近一条工作宣传微博的评论区里,热评前排已经被询问绯闻真相的言论所填满。
他正想再多翻几条,就听背后传来了摄影师的声音。
对方拿着个喇叭,站在厂房门口,声线冷淡地喊人往外走:先别吃了,时间差不多,大家准备开工。早点拍完早点回家,夕阳落得快,抓紧时间。
来了!
作为主角,江龄也头一个站了起来。
中午时,他们已经尝试过在阳光下抓光拍摄,此时配合默契,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结束了今日所有的工作。
天一黑,夜风起,气温便降了不少。江龄也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衬衣,小苏赶紧拿外套过来给他裹着。
我手机呢?江龄也没管衣服,有新消息没?
有。小苏给他披好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江哥,你网瘾也太重了吧。
江龄也笑了笑,没接话。
他对玩手机没兴趣,只是好奇陆诩之有没有再说什么。
【陆诩之:诶,小孩儿,关注都点了,不如发条微博恭喜哥哥得奖呗?】
他脚步一顿,问小苏:陶哥呢?
跟摄影师还有《Fashion》的负责人说话呢。小苏朝某个方向努努嘴,就见陶柏轩一路小跑了过来。
陶哥,来得正好。江龄也笑了下,昨天跟你说的那个雕塑还是帮我买一下吧。
陶柏轩脚步一顿,没好气地点了点他,你呀行,我知道了,我会记得买的。那边摄影师说有话跟你说,你过去一下吧。
嗯?摄影师?
江龄也偏头看了过去。此时此刻,天边半黑,只余一线红紫色的晚霞,瘦高的身影站在荒地上,周遭的工作人员抬着设备走向厂房,渐渐远离了他。
那人并不抽烟,就站在那里,见他看过去,朝他招了下手。
那我过去看看。他说,小苏你先进去吧。
好的。
江龄也走了过去:什么事?
对方没说话,递了张名片过来,劲瘦的三个大字一眼就能看见。
傅予寒。
名字还挺好听的。
我看你好像有问题想问,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傅予寒说,我这个人,偶尔也做做好事,比如给人做一回人生导师。
江龄也愣了好半晌。
一瞬间,他有被看破的慌乱,下意识地勾了个笑:给一个顶级流量明星做人生导师?
不用这么防备我,选择权在你。傅予寒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这种多余的事我一般不会做的,只是病人嘛,能救一个是一个。
如果你不需要,就当我没说。走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背影利落又潇洒。
鼓风机、灯架那些东西自有工作人员帮着收,他带着他的那台相机,就这么慢慢地走向了等了一整个下午的玛莎拉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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