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手里还拖着另一个人一个佝偻的老人。他凌乱肮脏的发丝被陈臻粗暴地拽在手里,好像提着一条猪或狗,拖进门,嘭地砸在地上。
老人摔醒了,布满血丝的混浊眼球扫视一圈,猛地扑倒在陈臻身边,蜷缩着求饶:对,对不起,对不起,请饶恕请饶过我吧
陈臻丝毫不为所动,满脸冷漠。
饶过我,对不起对,对了,你是要钱?我有很多钱!老头咧开缺牙的嘴笑了,恶心的口水也随之滴落。
纪凡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他他这是
陈臻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
纪凡失声:汤老板?
老人受虐的惨像似乎总让人良心难以安稳,这时,陈臻冷冷补充道:那个人就是他。
他一愣:什么?
我和你讲过以前的事,我的经历,以及你舅舅的死。我失踪后,佑臻绝不信我会叛逃,他开始亲自追查事件真相,结果当真查到了实验背后肮脏的秘密。
谋杀陈佑臻,是姓汤的派人做的,事后伪装成自杀,也是出自他的手笔,陈臻极厌恶地一哂,踢开他的手,真可惜啊,他已经疯了。
纪凡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对此感到遗憾。
荀江云推动轮椅,滚到他面前,和气地说:汤允,地下研究所的通行令还记得吗?
老人抬头,呆呆地望着他。
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放你离开。
离开?老人浑浊的眼球满是茫然之色。
荀江云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如你所见,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他转向傅明渊,淡淡道,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但在彻底毁掉我一生的心血之前,我有一件事想托付给
傅明渊皱起眉头。谁知荀江云目光一转,停留在他身后,轻声说:纪凡?
?纪凡呆住,我?
荀江云静静地看着他:请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什么信任不信任的,我
你,或者说另一个你,我想把全部的资料托付给你们。荀江云温和地看着他,我们联系不上他,但我猜,他一定会跟在你身边。
纪凡微微一愣。
就在这时,廊下,一个瘦高的影子突然出了声:
啧。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仿佛一直都在那里,又好像只是刚刚出现。
他掀开兜帽,露出瘦削白皙的面孔正是青年纪凡。
初次见面,我姓荀
我知道,青年挥挥手打断他,简单道,我没有义务帮你。
纪凡有些意外,他依稀记得青年说过,回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一份数据,此刻机会就摆在面前,不知为何却又拒绝了。
荀江云点头:我理解。但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在缺乏关键技术的情况下,你能传送到十年前纯属侥幸,你一直没有回去,是不想回去,还是因为回不去?
是又如何?青年满不在乎地说。
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回去。小汤山的地下研究所保留有实验晶体样本,设备,以及全套的数据备份所有被销毁的资料都在。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还得想一想
青年沉默片刻,没有反驳。
未来的情况我也能猜到个大概,荀江云笑了一下,异常气候,生物灭绝,冰盖融化有些预兆,从现在就显现出来了,不是吗?
青年眼神一暗,突然开口:那不是一个值得牺牲奋斗的世界。
纪凡看着他,似乎有些读懂了对方身上一直若隐若现的厌世气质,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悲哀,徒劳地努力过无数次,失败过无数次,最后留下的绝望。
不,你不懂,他淡淡道,生态恶化,能源告罄,如果大家齐心协力,也不是活不下去。这个世界上,能杀死人类文明的,只有人类本身。
我曾经很天真地相信,只要回到过去,一切都可以被挽回。但我错了。
时间或许能救回镰翅鸡,救回磷虾,再努力一点,甚至救得回被美洲冒险家屠戮殆尽的旅鸽,但它救不了人心。人的本性,从最初到最后,从来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改变。
费尽心血救回的一切,不过给他们多添了一个合法破坏的理由。
荀江云认真倾听,末了,轻声道:你当真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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