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哥哥是什么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怎么可能这轻易就让他得逞?
但纪长谦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哥哥现在心情怎么样,他现在怀着孩子,凡事都需要注意一些。
纪言当然没中计,他还在跟闻奕讲道理呢。我昨日才和你说过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没有。听纪言提起昨天的事情,闻奕赶紧表忠心似的摇了摇头。
昨天在他使用了耍赖**之后,纪言很快就原谅他了。只不过纪言一再提醒他,他并不是一个见不得风雨的花瓶,日后有什么事情,两个人都要开诚布公的告诉对方,不能瞒着,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他们是一体的,应该相互扶持,而不是一方对另一方一畏的保护。
也是再听了那些之后,闻奕才知道纪言气的是什么,不禁心中一阵暖意。
他的言言,就是上天派给他的宝贝,永远都能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纪言看见闻奕有些走神,气得掐了把皇上的脸,不过动作还是很轻,闹着玩似的,只能语气严肃一些:那你告诉我,你把那些人怎么了?
关进刑部大牢了。闻奕说着垂了垂眼眸,好像十分不甘。
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这本没什么,这么些年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误会、被人说闲话,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他从来不在乎。但这次不一样,这些人偏偏要将纪言拖下水,这是他不能忍的。
他不肯纳妃,与纪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只是不愿意罢了。
如果纪言一直不出现,他宁愿身边空着,也不会找一些其他的男男女女过来。
只要不是纪言,一切都没有意义。
看着闻奕低垂着眼眸的样子,纪言心中一跳,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宛如一颗小种子,接触泥土的刹那间便生根发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闻奕本就没有想要这一切,就连皇位都是先太子强加给他的。
里闻奕虽然一生孤苦,无人理解,但他自己其实并不觉得憋屈,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一切,也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任意妄为,不在乎世俗的评论,孑然一身,活得潇洒自在。
最后的夕阳自刎,也不过是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待够了,觉得没意思,就选择了离开。
那么现在呢?
自己来到他身边,为他挽救名声,想要他为世人赞颂;为他招揽人心,想让他为群臣拥护
但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闻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爱他而已。
纪言忽然想到那句很可怕的我都是为了你好,他曾一度认为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绑架。
他很幸运,爷爷向来认为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这一辈子都没听过这句话,但他见了太多的人因为这份好失去自我,深陷泥藻。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他自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闻奕,从南到北,从百姓到朝堂,从武将到世家,但他从来都没有问过闻奕愿不愿意。
原来我对闻奕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纪言忽然打了个寒战,闻奕以为他这是被冻着了,急忙将人抱在怀里,安抚道:我不杀他们,我就是把把他们抓起来好好审问一下,言言别生气。
言言别生气......
就是这样,他不过是在利用闻奕的爱而已。
闻奕爱他,所以事事妥协退让,接受着纪言带给他的一切。纪言知道他是愿意的,甚至甘之如饴,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份爱带来了这么大的副作用,冠冕堂皇地戴着名为救赎的帽子,逐渐变成一道无形的枷锁。
这个皇位伤闻奕这么深,自己却千方百计想要他做一个流传千古的明君。
纪言自认为是个小人,向来做不出以德报怨这般圣人行径,但每一步都是在逼闻奕去和这个世界和解。
凭什么?
纪言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轻轻搂住闻奕的腰,将他们都杀了吧。
言言说什么?
闻奕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惊讶,听得纪言一阵鼻酸。
他忽然起身跨坐在闻奕身上,低头去吻闻奕的唇,吻得没有一点儿章法,就像是小猫乱舔。
闻奕不知道纪言这是怎么了,下意识地去回应这个吻,在纪言嘴巴里掠夺着,过了许久,忽然尝到了一股咸味,触碰到纪言的鼻尖一凉,闻奕猛地惊醒过来,看见纪言满脸泪痕,眼泪不要命似的往外涌。
怎么了?言言,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纪言坐在他的大腿上,哭得像个孩子,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带着哭腔说,他们不、不好,让你不开心,将他们都、都杀了吧!
那些大臣也是,你一、一心一意为了大楚,贤明指数比暴君指数高多、高多了,他们却跟瞎了似的,什么都看不见,每天就知道信口胡说找你的岔,全部、全部都杀了算了。
还有你那个臭父皇,拉、拉出来鞭尸!
你的太子哥哥也不好,他明明就知道、明明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当皇帝,还逼你坐上这个位置,直到现在都、都还有人说你是受了太子的恩,我们、我们才不、不承这个情!
还有那些百姓,不、不知好歹,我们皇上是什么人,凭什么让他们瞎说!
全部都杀掉!
我们不当什么明君了,好不好?我们不当明君了,我们就当暴君!谁惹我们不开心,就直接杀掉!管他是什么身份,管别人怎么说呢!
要是有人想害你,我们就走!我带你走,谁、谁都找不着我们,气死他们!
纪言哭得直抽抽,上气不接下气,我们闻奕、我们闻奕才没有哪里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当、不当皇帝了,谁爱当谁去当!
随便、随便他们怎么样,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闻奕见他哭得心疼,听了这些话更是心情复杂,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撕成了两半,一半陷进地狱里,另一半却是升上天空,起起落落都只为了这一个人。
他一点点吻去纪言脸上的泪痕,纪言的抽泣就在耳边。
平日里如画的少年抽抽嗒嗒,最后只落在一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