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太后娘娘,你甩锅成功的喜悦要不要这么明显。
谢殒有些为难道:太后,臣虽然身子大好了,然则臣既要处理朝政又要为公主操办婚礼事宜,唯恐腾不出时间来照管陛下的课业,还请太后另则贤明吧。
祁褚:愁人,这都过了半个月了,去死还没有放下的意思,果然不是一般的记仇啊!
他该怎么办?
祁褚顿时感觉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太后一心想甩掉小皇帝这个拖油瓶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便语重心长对谢殒道:太师,哀家知道,皇帝的课业一直由你照管,若是贸然换老师,还要有个适应的过程眼下皇帝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太师包含则个。哀家下个懿旨,今后陛下的课业由太师全权照管,若是皇帝在课业一途有什么偷懒耍滑的时候,哀家允准你便宜行事。
祁褚:便宜行事的意思是,以后谢殒不仅能打他的内侍,还能直接打他了?
谢殒扫了祁褚一眼,见他呆在皇位上仿佛一只胖鹌鹑,心中不由得好笑,但脸上却神色淡淡,道:臣遵旨。
太后道:众位爱卿,有事起奏,无本退朝吧。今日哀家也乏了。
眼下已经是十月天气,京都已经入冬,寒风萧瑟肃杀,谢殒从皇极殿出来,同尘赶忙为他披上了斗篷,主仆二人从皇极殿前高高的台阶上匆匆下去了。
快到龙衍门,同尘凑近谢殒悄悄道:主子,陛下在御阶下面看着您呢?
谢殒淡淡瞥了一眼远处那个踟蹰的身影,漠然道:走吧,若是陛下有事自会来找孤。
是,主子。
出了宫门,二人坐在马车里往太师府去。
同尘为太师倒了一杯茶润喉,又问道:主子,听说您今日让太后为董辰加封了明威将军小的不懂,董家之前和南朝勾结刺杀您,您为何还要继续帮董家。
谢殒喝了一口茶,轻轻将茶杯搁在小几上,神态懒散道:欲将夺之,固必予之。
他唇角微勾,眼神中却带着杀伐之气。
祁褚到底没敢贸然上去找谢殒,他一直目送谢殒走出龙衍门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宫里。
到了宫里,黛秋已经站在乾元殿门前等他了,看到祁褚垂头丧气地回来,担忧道:陛下,太师还是不能原谅您吗?
祁褚摇摇头,没说话。
黛秋急的要升天:陛下,太师他到底怎么说?
方才他和荼夏想跟着陛下一起去的,但毕竟陛下是为了他才和太师闹别扭的,他怕太师看到自己心中更不满,因此便没有跟着陛下。
荼夏则是因为祁褚不让跟,毕竟认怂是一件没脸的事情,他不要面子的啊!
祁褚淡定地撒谎:朕方才追出去的时候,太师已经出宫了,下次朕和太师遇到了再和他好好谈吧。他低估了自己内心对去死的惧怕,老远看到谢殒的背影他就怂了,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敢上去认错。
算了吧,暂且放过自己吧,他只是个孩子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逃避可耻但有用。
就这样祁褚在繁重的课业里又煎熬了两天,这天他正闭门造文的时候,黛秋突然欢天喜地地闯进来,激动道:陛下,太师往乾元殿来了!!!
祁褚:虽然太师能来,他也很高兴终于有机会可以下跪认错了,但黛秋也不用像个被冷落多年的嫔妃突然要侍寝了一般,浑身都洋溢着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般的快乐吧。
祁褚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谢殒能来乾元殿,就证明他没那么生气了,既然他走出了这君臣破冰的第一部,那么他作为一个大度的皇帝,只需要等他来了将他哄好就行了。
作为一个在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性向,时常在脑子里演习各种撩男十八式的GAY中俊彦,祁褚对哄男人这件事还是有那么点儿信心的。
黛秋虽然难掩激动,但到底怕太师,谢殒来的时候他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是以荼夏战战兢兢领着谢殒进了乾元殿。
谢殒来之前,祁褚已经在脑中想好了道歉求原谅一系列策略,总结成十六字方针便是:端茶倒水,做小伏低,甜言蜜语,撒娇卖萌(必要时候)。
这么一条龙服务下来,哪个男人能扛住。
但谢殒真的进来的时候,祁褚就发现这些统统都失灵了,他看到谢殒就怂,话都说的战战兢兢的,更不用说运用脑子里这些策略了。
谢殒来的时候,穿着朝服,齐整的朝服让他看上去有一种禁欲的威严,玄色衬得他肤色白皙,宛如玉石琳琅。
祁褚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站起来,先说两句好听话缓和缓和气氛,但他看了一眼,腿都软了,便坐着没动。
谢殒见他久未说话,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道:臣参见陛下。说罢,似乎还要给他下跪。
要死,如果今天谢殒跪了他,肯定在心里又给他记上一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猝不及防报复回来。
祁褚活像被椅子烫着了一样窜起来,直挺挺站着道:太师快免礼!
谢殒也没有跟他客气,施施然站起来。
之前他在脑子里演习的那些哄人技巧,早在谢殒进来的时候就被心里的惊涛骇浪打没了,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道:太师今日来找孤可是为了长公主的婚事?
谢殒神色淡淡,道:回陛下,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祁褚听他回答一本正经,心中越发紧张,谢殒城府极深,若是他下决心要对付一个人,反而色愈恭,礼愈至,绝不让人看出半分。
平日里谢殒和他说话,总带着些轻慢和懒散,仿佛是餍足的狮子逗弄小动物,今日这般恭敬有礼,让祁褚后怕。
有的事,逃避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荼夏将茶都端上来之后,祁褚挥了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人全都下去。
谢殒见状,抬眼打量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祁褚站在他跟前,期期艾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半晌才试探道:太师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
谢殒淡笑道:陛下说哪里话,臣怎么敢同陛下置气?
那为什么老师这么久都不来看朕祁褚垂下眼睫,道,朕还以为老师不要朕了
谢殒垂眸看着站在他跟前的少年,他脸上还是一团孩气,难过的时候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尾便下垂,瞧着可怜兮兮的。
当初小皇帝为了一个内侍顶撞他,他确实又惊又怒,惊的是小皇帝如今竟然敢当众拂他的意,怒的是他竟然是为了一个内侍忤逆他。
原本他想了许多种方法给小皇帝一点颜色瞧瞧,但眼下瞧着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心里没有来地一软。
小皇帝继续卖惨道:朕当时没想同太师发火的,但黛秋从小一直陪着朕,是朕贪玩让他不要跟着的,看着黛秋挨打,朕实在难过愧疚,这才顶撞了太师
见谢殒不为所动,祁褚不禁感叹去死实在铁石心肠,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一慌张,便道: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嘛话毕,已经有了哭腔。
谢殒唇角弯了弯,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恢复了那种懒散的语调道:陛下猜的没错,臣是生气了,但陛下以为是因为您当众拂了臣的意才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