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湖边风大,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手脚一片冰凉。
语果一言不发跟着祁褚回了乾元殿,黛秋已经在门口候着陛下了。
老远看到陛下回来,喜道:陛下可算回来了,太师府送了玉皮桂花糕来,说是南朝时兴的口味,陛下快来尝尝。
语果刚刚给小皇帝说了太师的坏话,此时听到太师的名号难免心虚,他悄悄看了一眼小皇帝,发现他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他今日那番话的影响,听到太师送来了桂花糕满脸开心,兴致勃勃对黛秋道:太师今日又布置了好些策论给朕,朕还以为他生气了,哪里想到他转头又送了桂花糕给朕?
黛秋絮絮叨叨道:陛下,太师对您那是如师如父,这学习上是严师,生活中是慈父。别的不说,前些日子您中毒,太师夜夜守在您榻前衣不解带照顾您,小的瞧着都感动呢,要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祁褚笑道:这番话你可千万别当着太师的面提,他可介意当朕的爹了,深怕先皇晚上来找他呢!
黛秋无奈道:陛下,您又淘气了,慎言啊!说着愁眉苦脸双手合十冲着虚空拜了拜,道:先皇勿怪,陛下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祁褚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朕去尝尝太师送来的桂花糕。转头又对语果道,语果,你也一同来尝尝太师府上的稀罕物吧。
陛下竟丝毫不介怀他方才所说之事,不知是不相信他还是太过相信太师和闻霖,也对,陛下虽然待他好,但终归他在陛下心目中是比不过闻霖的,语果心中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冲动的告密。
但他已经说了,便只能祈求陛下不要告诉太师,此刻更不敢在陛下面前露出任何行迹,沉默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这两日陛下仿佛爱上了学习,天天在书房里捣鼓策论。
这日祁褚写完策论已经是午时了,丢开笔要用膳时,突然想起什么般对语果道:昨日宁州进贡了一些金桂茶,桂花有止咳化痰之效用,对你母亲的咳疾有缓解作用,朕赏你一些你带回家吧。
语果见陛下待他如常,感动之余这几日来的惶恐忐忑完全放下了,陛下虽然不相信他所说之事,但以他的善心定然不会将他所说之事告诉太师和闻霖。
第二日语果不当值,便带着陛下赏赐的金桂茶回家孝敬老母去了。
早上祁褚正在书房看书,突然黛秋来报说叶太医来请平安脉。祁褚懒得挪地方,便宣叶瑶寒直接去书房诊脉。
陛下素来信重叶太医,诊脉之后叶太医并未离开,和陛下一起闲聊起南朝风物来。
祁褚想起前几日文渊阁新来了一批书,里面有一本《西南草本》是记录西南一些稀罕植物的,便让黛秋去取来赠给叶太医。
黛秋去文渊阁找书之后,陛下和叶太医二人在书房里继续聊天,足足聊了一个时辰陛下才放叶太医离开了。
这日一大早,陛下赏了皇后娘娘一套湘绣宫装让闻霖送去皇后宫中,送赏赐可是肥差,皇后娘娘又一贯出手大方,闻霖得了差事高高兴兴走了,回来时便看到叶太医从陛下书房里走出来,心中陡然一惊,忙悄悄看了一眼祁褚和叶瑶寒,发现二人神色喜悦,相谈甚欢。
闻霖细听,听到了南朝平湖秋月等字眼,心中这才略略放心。
祁褚不动神色看了紧绷的闻霖一眼,让黛秋送叶瑶寒出去了。
见祁褚进了书房,闻霖赶忙跟进书房复命,说话间不动声色将四周环看了一圈,发现书房还和以前一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祁褚道:你办得差事很好,不过皇后既然赏过了,朕便不赏了。
闻霖笑道:小的能侍奉陛下已经是万幸,又怎敢要赏赐呢?
祁褚探究地看着闻霖道:你真的喜欢在朕跟前伺候吗?
闻霖背脊发凉,几乎维持不住脸上平静的神色,他道:陛下何出此言
祁褚突然笑了,道:你只说喜欢不喜欢。
闻霖表忠道:陛下是救小的于水火中的神明,陛下要小的做什么小的便做什么,便是要小的的命小的也给。
他说完悄悄觑了一眼陛下,才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听他说完,突然道:你的命朕不想要,既然朕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那你今日把朕的书房整理了。
闻霖早就想找个由头进书房,只是自从陛下中毒之后黛秋便将乾元殿把持地很严,尤其是书房这种地方,更是没办法随意进入,因此之前给陛下下毒用的宣纸都没办法收拾掉,如今听到陛下的要求简直喜出望外,但他也不能表现地太乐意,因此便道:陛下,书房平日里都是语果整理的,小的识字不多,若是整理错了书,扰了陛下的读书正事,便罪该万死了。
祁褚笑道:方才还说要把命给朕,如今连整理个书房都推三阻四地,可见方才那番话是来诓朕的。语果近日家中有事,整理书房便也不如往常那般上心了,今日朕要找写大字的生宣都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朕正要骂他,忽然想起来他今日不当值,此刻怕是已在家中了,只好作罢。语果可以等他来了收拾,但书房确实要整顿一番了,你素日心细,朕便想着要你收拾,既然你觉得难以胜任,那朕回头让荼夏来,他做事也仔细。
闻霖赶忙道:小的不过和陛下开个玩笑,能为陛下尽力是臣的职责。
祁褚道:那你便整理吧,朕先去吃些点心。
方欲离开,便听到闻霖叫住他道:陛下。
祁褚转身看着他,闻霖神色有些不自然,关切道:陛下记得洗了手再吃点心,这书上油墨有毒性,若是不洗手只怕要坏肚子。
祁褚眼中似有一闪而过地嘲讽,他笑道:朕就说你是再缜密不过的。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时近九月,暑气全消,夜里已经起了凉风,这天晚上祁褚早早便睡下了。
只是他睡得极不安稳,恍惚中梦到万寿节那日,谢殒杀马,他的手那样稳,眼神那样狠
梦中的祁褚不是皇帝,他变成了那匹小红马,汹涌而出的鲜血流了满身,喉咙被血塞得满满当当,生命的最后竟连一声哀鸣也发不出来
他在窒息中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赤着脚站起来,悄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他身上,祁褚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祁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太师,朕记住了。
谢殒:分明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夫!这么简单的俗语都不会,罚抄三百遍!
最近上班了,时间没那么宽裕了,这章不好写,改了许多次才发上来。
明天我调休,欠的一章一定补上,不过估计到下午了,毕竟早上要睡觉
看到评论区有太太问微博的问题,有个微博,不过没那么多时间经营,也就荒废了,大家要和我交流可以在文下面留言,每条留言我都会看的,小剧场我会发在作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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