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样,安溪早就换娱乐公司了。
可就算换了又如何,她还是甩不掉岑舸。
安溪泄气,一下子靠在椅背上。或许她就不该回国,一旦回来,她与岑舸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就不可能斩得断。
她之前坚持了一路,最后还不是和岑舸坐进了一辆车里。
也许只有等到岑舸病逝
安溪忽然转着漆黑眼珠,直直盯着岑舸打量,她现在怀疑以岑舸的财力,岑舸根本不会在几年内病发出事。
她一开始就不该心软的。
安溪失神地想,没有第一次的退让,就不会有后面的无数次。
小溪。岑舸唤了她一声,这时才把花递过来,马上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安溪回神,下意识抬手去接,做这个动作时,她猛然发现,自己刚刚又在无意识里捏了左手无名指。
以后你别来剧组接我了。安溪看着淡绿色的雪山玫瑰,让人看见了不好。
岑舸过了好久,才答应说:好。
片刻,岑舸试图挑起别的话题,安溪还想着曲幽和岑舸暗通款曲的事情,突兀地打断岑舸说:我要和曲幽工作室解约。
岑舸话音停住。
安溪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岑舸捏了捏方向盘,很陌生地有了心虚感。
她回答道: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安溪点头:谢谢。
后面的车程里,两人没再说话。
飞机上,安溪和岑舸都是头等舱,位置虽然不靠在一起,但因为头等舱里只有安溪与岑舸两个客人,岑舸自然地换到了安溪旁边。
安溪拍戏熬了通宵,疲惫犯困,起飞后没多久便睡着过去。
途中气流不稳,飞机偶有颠簸。安溪睡得恍惚,半梦半醒。
迷蒙间,她忽然感觉到身上笼罩下一道阴影,鼻尖闻到了岑舸身上的香水味,最后额头上落下一点温软。
岑舸偷亲了她的额头。
安溪拼命忍着躲开的欲望,闭着眼继续装睡。现在醒来太尴尬了。
岑舸又摸了摸安溪的脸,维持着那个虚压在安溪身上的姿势,好一阵没动。
就在安溪猜想她是不是还要悄悄说什么时,安溪听到了她沉而轻的一声叹息。
而后岑舸坐回了位置里,再没偷偷碰过安溪。
安溪装了一路睡,终于挨到飞机落地。
岑舸看她精神不好,便没提一起吃午饭的事,只送安溪回家。
这次是岑舸的助理开车。
安溪与岑舸一起坐后座。
没人说话。
安溪靠着车窗,闭眼休息,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累,精神疲惫,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了。
小溪。岑舸低声开口,打破安静。
安溪没睁眼,带着鼻腔嗯了一声。
岑舸看着她说: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安溪睁开眼,打起一点精神来:什么?
岑舸低着眼睛,犹豫了一阵,才说:我想去祭拜你母亲。
安溪猛然转头,瞬间清醒。
岑舸解释: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当初我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想亲口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安溪扭开脸,盯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语调明显低冷:不用了。
岑舸道: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小溪。如果不能亲口道歉,我死也不会瞑目。
安溪回怼岑舸:要是让你去了,我妈才是真的会死不瞑目。
岑舸登时安静。
睡眠不足让安溪头疼,她忍耐着身体不适,同时感到理智那根线开始松动模糊,有些东西要压不住了。
不是说好不提过去的事吗,你为什么总要提呢?
安溪想起母亲过世前两天,她在医院发生的事,想起母亲生前劝安溪放手的一句句话,想起那些怒其不争的骂语,再想起自己现在与岑舸模糊不清的关系,想起她对岑舸逐渐软化的态度
她觉得自己真可耻。
对不起。岑舸道歉,我以为
她没说后面的话,安溪也不想问。
岑舸轻轻拉住安溪指尖:别生气,好吗?
安溪闭了闭眼,忽然忍不住说出来。
以前妈妈总让我放弃你,我一直不听,她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后悔。安溪闭着眼哭出来,后来我知道妈妈说的是对的,我真的后悔,可什么都来不及了。妈妈已经被我害死了
所以那时安溪想不开。
她每天都活在后悔里,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关注妈妈一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执迷不悟。
她无比后悔,却又于事无补,最后只能折磨自己以求发泄。
母亲刚过世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国外。安溪沙哑道,每天睁开眼,就会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听话,后悔自己害死了妈妈
小溪岑舸握紧了安溪的手,愧疚又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弥补,只有紧紧抓着安溪发抖的指尖。
我真的是个罪人。安溪道,我母亲都那样了,我还和你牵扯不清,甚至
甚至心软到也许将会重新接受。
小溪。岑舸加大了嗓音,想让安溪看她。
安溪埋着头,只哭到发颤。
岑舸为了方便面对安溪,单膝跪在了车里,就在安溪脚旁。她仰着脸,从下往上看安溪紧闭着双眼的痛苦表情。
岑舸内疚又心疼道:你如果过不去,我们就一起赎罪好吗?你想惩罚自己,就带上我一起。当初的事情,错在我,不在你。如果我那时没有那么自私自大,你也不会被我折腾得那么失魂落魄,还有
岑舸握着安溪的手,忏悔地低下头。
车里空间狭小,她别扭地单膝跪着,头颅低垂,动作扭曲又卑微。
还有如果那时候我有及时看一看你的消息,你在国外也不会那么绝望。你怪我,恨我,埋怨我,都是应该的,但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啊,为什么不是我的错安溪眼泪开始失控,一颗颗砸下来,落在她大腿上,那天晚上,如果我早一点
小溪。岑舸抚着安溪的脸,指尖很快被安溪失控的泪水染湿,她的心脏也跟着颤抖紧缩起来,呼吸发闷,心口涩涨,竟真的感到了心疼。
要是这样算责任的话,那也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执意离婚,如果我没有对你不闻不问,如果我那天晚上给你回了一个电话,后面的事情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岑舸直起身,额头抵住安溪的额头。
两人的面庞靠得极近,近到彼此的痛苦喘息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是我对不起你。岑舸道,如果要怪,也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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