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门外突然响起岑舸的嗓音,吓得安溪差点跳起来。
她明明没在门外看到人啊,岑舸刚刚是藏起来了吗?
安溪没应声,放轻脚步往里走。
我前段时间有事岑舸道,所以没来看你。
说到这里她想起陆真骂她的那几句不说实话,顿了一秒,又说:我在开发区和人打架,不慎从山上滚落,受了伤,住院了两周。
安溪:
安溪想起来了,岑舸坐在轮椅上,所以她才没在一米六高的摄像头的平行视角里看到她。
安溪没回应岑舸的话,她脱掉拖鞋,赤脚往客厅里走。
小溪。门外又传来一声轻唤。
安溪步伐一顿,但岑舸迟迟没有下声。
安静两秒后,安溪离开客厅,回到卧室里。
岑舸后面还有没有说话,安溪不知道。只知晓一个小时以后,岑舸敲了一次门,然后归于安静。
这次大概是真走了。
凌晨三点,安溪开门查看。
外面果真没人,只有一份打包精致的外卖食物。
和之前一样,安溪不打算管那份食物,她退回房间,余光滑过外卖袋,忽而注意到那上面与之前不同的贴着一张便签纸。
安溪注意力落了上去。
便签纸正对着安溪站在门里的视角,让她不用弯腰就能看清上面的字。
离开这些天很想你,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明天我再来见你。末尾还极其不符合岑舸风格的手画了一颗桃心。
安溪撑着门框,站了好几分钟,而后返回屋里,找出手机,给小苗打电话。
定早上第一班回北城的飞机。安溪道,现在就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去机场。
半夜被吵醒的小苗:啊?
安溪加重语气,重复说:一小时后去机场。
她挂断电话,打开行李箱,麻利地收拾行李。
一小时后,安溪和小苗走出酒店。
时间太早,也太突然,保姆车司机没联系上,只能安溪自己打车。
她和小苗站在路边,等酒店叫的出租车过来。
安溪没打算乱看,但她的视线就是不自觉地注意到了对面马路停着的一辆黑色保姆车。
车窗紧闭,隐约有灯光穿过车窗玻璃透出来,表明里面有人。
安溪有种强烈的直觉,岑舸就在车里。
出租车到了,安溪收回视线,钻进车里。
小苗放行李箱,需要一点时间。
安溪木着视线,只盯前面的座椅,完全不看对面那辆车。
漫长的一分钟后,小苗上车。出租车启动,离开酒店,去往机场。
路上,源于一种奇怪的预感,安溪特地把自己的头等舱换成经济舱,和小苗坐在一起。
早上六点半,安溪排队登机。
她坐靠窗的位置,小苗挨着她坐中间,再旁边靠过道的位置空着。
安溪看着那个空座位,总预感岑舸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岑舸断了一条腿,应该没办法来这狭窄的经济舱。
安溪慢慢放下心。
起飞时间渐近。
安溪靠着车窗,拉了一下口罩,压低帽子,闭眼小憩。
乘客陆续登机,机舱也变得吵闹起来,吵得一夜没睡的安溪头疼。
她睁开眼,在包里翻找耳机。
机舱这时突然诡异的静了一瞬,像是被什么打断乘客们的交谈声。
安溪摸到耳机,停下动作。
那强烈的预感又来了。
身旁,小苗肢体僵硬,轻拽了一下安溪:安溪姐
安溪拿出手机,呼出口气,抬眼看去。
她先看到了陆真,然后是半个身形隐藏在陆真身后的岑舸。
陆真在前面开路,请路上的乘客给伤员岑舸让一下路。
岑舸拄着拐杖,很慢地一蹦一蹦往前走。她微低着头,漆黑的过肩长发垂下来,掩盖住她的表情。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衣,领口敞开,能看到瘦而明显的纤细锁骨。
安溪发现岑舸这次瘦得更加厉害,侧颈锁骨处瘦得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肤色更是苍白透明,连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安溪顿了一秒,马上把视线移开。
陆真停在小苗旁边的过道位置旁,扶着岑舸,让她落座。
岑舸身高腿长,右脚上还打着石膏,缩在空间狭小的经济舱座位里,十分憋屈,怎么都会碰到右腿。
而她刚穿过半个机舱,拄着拐杖,走到座位这个过程中,几乎吸引了整个机舱的注意力。那些乘客们打量的视线像某种跗骨的虫子,黏腻刺人,让岑舸恶心又难受。
她厌恶这样被人围观。
岑舸闭上眼。
要不是陆真在她耳边哔哔了一个小时,她绝不会这样撑着拐杖,在无数双陌生的眼睛下面,狼狈地在安溪眼前露面。
等岑舸坐好,陆真拍了下小苗的肩膀:换个位置可以吗?
小苗瞪着她:不换!
陆真道:换给你头等舱。
小苗:不要!
陆真啧了一声,说道:你倒是对林安溪忠心。
叫不走小苗,陆真只好在后座坐下。
四个人各自找到位置,微妙地安静下来。
安溪戴着帽子装睡,岑舸闭着眼,在努力忽略那些打量的目光。
飞机起飞,加速升空,再减速平稳。
早上七点,早餐时间,空姐推着餐车,分发飞机餐。
空姐抵达岑舸这边,柔声询问岑舸需要什么。
岑舸冷着脸:都不用。
陆真坐她后面,刻意大声说:你怎么能又不吃,你数数看你多少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你瘦得只剩层皮了!
她说着话,不断偷瞄安溪反应。
安溪靠着窗,帽檐压低,什么反应都没有。
最后安溪,小苗,以及岑舸,谁都没要早餐。
陆真要了份粥,边吃边踢岑舸椅子,让她抓紧机会说话。
岑舸压下之前被围观的不适感,侧过脸,视线直接越过小苗,落到安溪身上。
小溪。她开口喊。
安溪没反应,小苗瞄了她一眼,也假装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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