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后来又问了晏绍许多问题,问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晏绍一一回答了,每个细节,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有。包括他从书面上所知道有关喻敛的事,竟是大部分都对的上。
那些事,喻敛从来没和他提过,晏绍唯一可能接触那些事的时机,也只有他们暑假回到B市那一次,或许他能从肖甫白口中得知一些,但有些肖甫白都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比如他不爱吃苹果是因为小时候被苹果核呛过。
肖甫白只知道他不喜欢吃苹果,但并不了解其中原因,所以不可能是肖甫白说的,为了确定这个事实,喻敛还在微信上问了肖甫白一句。
肖甫白只觉莫名其妙的回了句: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吃苹果吗?谁知道你为什么,反正从小也没见你吃过几次。
喻敛放下手机,往后靠在凳子上,他骤然又想起一件事,蹭得坐直了身体,这么说,你比我大啊。
算起来,这个世界的晏绍比喻敛也要大五个月。
晏绍眨了眨眼:好像是吧。
喻敛: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笑:那么这么说,我还得叫你哥哥了,嗯?晏哥哥。
晏绍听到他那声晏哥哥,头皮都在发麻,总有种莫名变态的滋味,别
喻敛接受度良好,眸光微闪:要不你叫我哥哥也行,我呢,就想做你的情哥哥。
晏绍:
他偏过头,耳垂微红,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喻敛笑得灿烂,一条腿架在凳子上,前后摇晃,差点摔下凳子,吓得晏绍心头一跳。
喻敛看着接受得很快,并未受太大的影响,还有心思调戏晏绍。
晏绍最终忘却了给晏母回电话,也没有回去,只是在隔天上午,他收到一条转账信息,方才想起这回事。
这天过后,两人一如往常,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也只是看起来,晏绍偶尔的发觉喻敛会走神,他以为他是学习太累了,在私底下还让他注意休息。
喻敛则嬉皮笑脸的说:谢谢哥哥关心,哥哥给我个亲亲我就好了。
说着他还撅起了嘴,晏绍视而不见,他就一把捞过晏绍,在他脸颊亲上几口,最后一下亲得重了,还磕到了牙齿。
晏绍皮肤白,也容易红,只那么一下,脸上就多了个红印子,他本面无表情,多了个印子看着无端有些凄惨,宛如被欺凌过后的仓鼠,一动不敢动。喻敛憋着笑,拿纸巾给他擦了擦脸。
半夜,漆黑的天空闪过一道雷电,有一瞬间照亮了大地,下一刻,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这阵势就犹如一栋就近的房屋倒塌,晏绍刹那间就惊醒了,同样惊醒的,还有和他睡在一起的喻敛。
喻敛惊恐的睁开眼,紧紧的抱住了晏绍,晏绍起初以为他是害怕雷声,可不过两秒,喻敛又松开晏绍,问他还在不在。
他在担忧晏绍会忽然消失。
晏绍在茫茫黑夜中怔住。
大抵是黑暗给予人的不安,喻敛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扩大,没得到晏绍的回答,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彼时正值两点,他们才睡下一个多小时,喻敛小心翼翼的,探上晏绍的鼻息。
我在。晏绍出声回答喻敛,握住了他的手,我在,喻敛,我在。
他清越的声线在黑暗中安抚着喻敛的神经,喻敛的背脊霎时间放松下来,紧紧抱住晏绍,将他按在自己的胸膛。
晏绍听到喻敛胸膛中传出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在诉说着主人的动荡不安,晏绍目光垂落,瞳孔中没有聚焦点。
他让喻敛感到不安了,晏绍有些愧疚。
其实他心里有个猜测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晏遥的存在,他想两个世界,或许并非全无关联。
他和原身,他那个世界的晏遥和这个世界的晏遥,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但有一点相同,那便是晏遥都成了他的弟弟,仿佛注定了一般。
就像是平行世界的彼此,他来到这里后,不再感觉到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具身体就像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像是残缺的一部分回归到了原位,愈发的和他契合。
他和原身最初的身高并不相同,按理说当一个人的视角发生变化,多多少少会不习惯,可当他回想起最初到这里后,似乎和身体之间的关系特别的融洽。
哒、哒
雨点砸在窗户上,一场骤雨来的突然。
翌日清晨,外面雨已经停了,地面还是湿润的,醒来的喻敛已恢复如常,昨天半夜仿佛只是晏绍的错觉,两人一如往常的吃完早餐上学,课上喻敛转着笔,做着笔记,临近中午转头问晏绍要吃什么。
晏绍说都可以。
两人之间看起来,反而晏绍更像那个不寻常的。
食堂荤素搭配,吃的种类丰富,两人打了饭,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
外面操场,昨夜淋湿的地面已经干透,不留痕迹。
冬天饭菜容易凉,两人来食堂来的早,个头参差不齐的学生在食堂窗口渐渐排着长长的队伍,周围变得吵闹。
放寒假你回去吗?晏绍问喻敛。
等快过年的时候再走。喻敛说,我想陪陪你。
晏绍点了点头,好。
过了会儿,他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还记得之前,魏则言生
日那天,我溺水的事吗?
那天喻敛自是不可能忘,他轻声应道:嗯,记得,怎么了?
学校其实不小,高三学业繁忙,不特意的去寻找一个人的身影,除了课间操操场、厕所这些地方,许久不碰见一个人都是常事。
那天晏绍想了想,道,其实我应该是回去过。
怕喻敛不理解,晏绍加了句,回到了我的那个世界。
他这么一说,喻敛便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晏绍是有一段时间没了呼吸,他抬起头。
喻敛:然后呢?
我又回来了。晏绍说,我在我那个世界,已经死了,我想,除了死亡,我应该不会离开这具身体。
如果在场有第三个人听到他的话,或许会云里雾里。但喻敛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呼吸一滞。
喻敛,你别担心。晏绍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别害怕我会消失。
在喧闹的环境下,喻敛感到周围一切声音都远去,只有眼前的晏绍带着鲜明的色彩,那句话不轻不重的砸在喻敛的心上。
晏绍在这种事上,从不随意承诺,正如上次喻敛问他会消失吗,他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喻敛并不是对晏绍感到不安,而是对晏绍某一天可能会消失这个事实感到不安,他并不想多想,但有些事越不愿意去想,它就越在脑海中有存在感。
昨夜雷声轰鸣,他自梦中惊醒,他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晏绍,梦中光怪陆离,一切脱离正轨,醒来后他已记不清梦中细节,只记得他的晏绍,不见了。
许是他过于担忧,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晏绍的只言片语,对他来说都像是蜜糖,甜到心间,又想是一壶烈酒,还未入口,人已先醉。
好半响,他对晏绍说:我相信你,你可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