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醒来时,天还是阴恻恻的,透过窗户上的明瓦,隐约能看见外头值守宫人点着的灯。
她浑身发热发烫,从头皮一路麻到了脚底。
脑子里被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填满,她越是努力不去想,就越是清晰。
牧野从被子里伸出手,攥成拳头,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她对于床笫之欢并不了解,唯一一次,还是中了合欢散,和柳茵茵的那次。
就算是那次,牧野醒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偏偏怎么梦里一次次出现陆酩和牧乔——
好像她亲眼见过似的……
牧野再也不敢入睡了,睁着眼睛默念佛经,一刻也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来,那些缱绻的春色又一股脑地回来。
她念佛经一直念到了天亮,面如死灰。
绿萝估摸着她平时醒来的时辰,端着早膳和今日女儿酥的解药进来,她见牧野的脸色苍白,问道:“将军昨晚没休息好?”
何止没休息好,牧野简直像是被恶鬼追了一宿。
她甚至觉得,以后的每一晚,她都不敢闭眼了。
牧野用了膳,喝了汤药,等待身上力气恢复的功夫,余光瞥了眼里间,陆酩的床榻干净整洁,帷帐未放下,还是昨天的模样。
自她住进了东宫,虽然睡的是陆酩的寝殿,但陆酩在寝殿里睡下的日子很少,不是在书房批阅奏折到天亮,就是外出不知道处理什么公务。
牧野才发现,他这表面风光,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还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陆酩还没当上皇帝,就要操皇帝的那份心,还得时刻小心他老子的忌惮,兄弟的暗算。
“太子殿下呢?”牧野问。
虽然夜里她梦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实在不想这会儿去找陆酩,但她还是惦记着陆晏手里的布防图,得想办法让陆酩拿到。
“殿下在书房。”绿萝顿了顿,看一眼牧野,多说了两句,“昨夜殿下归得晚了,怕吵着您休息,便没有回寝殿。”
牧野听闻陆酩在书房,起身更衣,光顾着嫌弃那一身太监服了,没注意听绿萝的后半句。
她换了衣服,去了书房找陆酩,正巧撞见陆酩从里面打开门,穿堂风过,带来淡淡的檀木香,沉敛好闻。
牧野怔了怔,明明她做的梦只是梦,她却因着这檀木香气,将梦里的五感补全得更彻底了,他在动情时,随着体温升高,那一股淡淡檀木香愈发清晰,清晰的好像就是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像是闻到了什么毒气,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敢再闻。
陆酩此时已经换上了朝服,明黄的衮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器宇轩昂,浑身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清泠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