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箩奉上清茶。
牧野喝了一口,抿到嘴唇有一股湿润的铁锈味,她抬起手,看见指尖上沾着淡淡血迹。
牧野以为是夜里太干了,导致嘴唇裂开,又喝了一大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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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还未到上朝的时辰,将军府就已是门庭若市,停满了达官贵人的马车。
牧野体验过官场上的冷和暖,早已经习惯了和同僚们逢场作戏,进宫前,她扯出笑容,受着一位接一位大臣前来的贺喜与恭维。
森严的太极殿内,陆酩身着明黄十二章纹衮服,龙冠垂下的珠帘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坚毅如刀削般的下巴,将他俊朗的面庞衬得愈发冷了,遥遥不可近瞻。
大殿之下,臣子们低着头,莫敢直视。
唯有牧野不肯低头,直直地盯着他。
陆酩的目光亦落在她的身上。
牧野穿一袭绯色官袍,袍上绣着的狮纹张狂恣意,玉冠束发,好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大将军。
陆酩上朝的第一天,南方传来的凶报。
南陵王在洇城打了败仗,以夏国为首的七个诸侯国联合起来,对大霁宣战,南方战乱四起,各州郡无力招架,接连向朝廷求援。
但凡有些远见的臣子都能看出来,霁朝当真是在生死存亡之际,就连奉镛城内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纷纷变卖家产,预备随时的动乱,城中的米价也是一日高过一日。
牧野这三年深居牧府,不知道承帝在位时,大力削减军中支出,遣散军队,加之懈怠练兵,当年的百万兵马,如今只剩下五十万懒兵怠将,朝中真正能出战的,只有郑国公手里不曾停止操练的二十万精兵。
陆酩令十六皇子陆昭为主将,郑国公监军,领二十万精兵前往南方平叛。
陆昭曾跟着陆酩直取夏国都城,若不是陆酩在偷袭洇城的路上遭到二皇子陷害,南方的战乱应当早就平息了才是,哪里会到现在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陆昭经历过战事,见识了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好像一夜间从那个不经事的纨绔变得成熟起来,能够担当起包围家国的责任。
郑国公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老臣定不辱使命!”
牧野望着郑国公干枯瘦薄的后背,握紧拳,一言不发。
她很清楚,南北战事都极为焦灼,以目前朝中的兵力,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
朝堂之上,陆酩绝口不提燕北,就算是有人提起,也被他岔开。
议政时,陆酩一句也没问过牧野,也不看她,好像故意在冷着她。
大臣们也不解圣意,却识趣不敢再提。
该议的事都议完了。
“退朝。”陆酩淡淡道。
众人跪拜退下。
牧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陆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