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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又叹了口气,用g净帕子替她拭汗,沈明昭模样生得好,琼鼻朱唇,丰姿冶丽,穿上男装,活脱脱就是一个养在深闺里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可要是年岁再长些,就瞒不住了。

若非她当初胆子大,将沈明昭扮作男娃,沈老爷也不会在一众姨娘中独独将她抬了正室,这也为如今埋下了祸患,可她要是没这么做,沈明昭也不能安生在她膝下养了十六年,一时竟不知当初是对还是错了。

她这个nv儿她最清楚,自幼是个蠢笨的,又被宠坏了,养成了如今这副无法无天的x子,好在还算听话,再三叮嘱道:“你安生些,莫要再去招惹你兄长,他是个有出息的,已经考过了院试,明年秋闱指不定就能中榜,娘不求你和他兄妹情深,但也莫要再得罪他了。”

沈明昭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许氏怕她倔驴脾气上来了,惹出祸事,转头叮嘱墨雨:“你看着她,可别让她又闯祸。”

墨雨连忙应下来。

……

沈明昭穿戴整齐,从许氏的院子出来,还没歇口气,就被叫到沈老爷那里。

沈鸿煊见了她,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冷哼道:“混账东西,知道错了没有?”

沈明昭纵然心里不服,也不敢显露出来,畏怯道:“儿子已经在祠堂好好反省过了,不曾有片刻偷懒……爹,我腿疼……”

到底是自己真心疼ai的儿子,沈明昭自幼身子骨不好,几次差点活不下来,沈鸿煊以为大师给他算的卦要应验了,没少求神拜佛,广招名医,想尽一切法子保住这个唯一的儿子,所幸jg细养到十岁时,她身子骨健壮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沈鸿煊见她这副可怜样态度软和了些:“若不是你兄长替你说情,你就是跪断了腿我都不管你,滚过来坐着。”

“嗳。”沈明昭顺势坐在一旁,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就是被沈彦给害的,他哪里会这么好心,不过是故意在长辈面前做戏罢了。

“你现在翅膀y了,舞弊乱纪的事都敢做,还敢w蔑你哥哥,再有下次,我就打si你个混账东西。”

沈明昭委屈辩解:“爹,儿子没有,我也不知那份考卷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您还不了解我吗,我不敢的……是他们栽赃给我的。”这话倒是不假,沈明昭是个极有原则之人,宁肯倒数也绝不作弊,只是她也算不得完全清白,因此不敢对沈鸿煊尽数坦白。

她原是要陷害栽赃沈彦的,可谁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里头的实情是万万不能同沈鸿煊讲的,只得吃了这个闷亏。

“谅你也不敢,日后谨慎些,莫要再教人寻到错处。只是一次书院课考,当不得什么,我托了关系,请人同山长说情,让你继续回去念书,你等下收拾收拾就回去罢,莫要耽误了课业。”

“啊?还要回去读书啊……”沈明昭面上有些失望。

沈鸿煊闻言瞪着眼,又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要你读书跟要你命似的,指着你考取功名跻身名流b登天还难,难道你想做一辈子被人轻贱的商贾吗?为着你能重回书院,我使了不少银子,厚着脸皮找人说情,再有什么差池,你就不用回来了。”

沈家家大业大,可到底是最末流的商贾,沈鸿煊就指着这个嫡子能争气,光宗耀祖,为着她能进松鹤书院,又是使银子,又是攀交情。沈彦倒是争气,只b沈明昭长上一岁就已经过了童试里最后的院试,可他是半路认回来的,沈鸿煊担心养不熟,流落在外太久,又疑心不是自己的血脉,想着拿他做块磨刀石,以此磨砺敲打一番沈明昭,到底不愿轻易放弃这个儿子,哪怕她不成器。

沈明昭不敢再触他霉头,诺诺应了:“儿子知道了,今后一定会加倍用功。”

松鹤书院坐落在半山腰,外头围绕着一片茂林修竹,又有流水潺潺,十分清幽雅致。书院的山长是个老学究,曾在京城任翰林院编修,告老还乡后便在此处指点学问。

许多学子慕名而来,就是知府、同知府上的公子们也在此处求学,甚至放弃进入官学的机会。

沈鸿煊费了大力气将沈明昭送进去也为着这个,即便知道她不中用,也希望她机灵着点,借着同窗之谊,能与这些官宦子弟攀上交情,这一点倒与许氏的想法不谋而合,要她尽力攀高枝。

和沈明昭这种使银子托关系才能入学的纨绔不同,沈彦是凭借自己的才学出众,在县考、府考、院考三次末场均为案首,山长知道他清贫,免了他的束修,食宿一应全包。

原本二人并无什么交集,若不是有一回沈鸿煊来接她,凑巧看见了沈彦,又十分凑巧地看见他怀里掉落的玉珏,她也不会在十六岁这年突然多出个哥哥来,齿序y生生降了一位不说,属于她的家产还得分他一份,自然抵触非常,更别说他们一早就不对付。

她嫌弃这自命清高的乡巴佬,沈彦也看不上她这等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何况这乡巴佬惯会装模作样,当着长辈是一副谦卑恭谨模样,对她又是另一副嫌恶面孔,还总是让长辈撞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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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他的场面,自己做出一副委曲求全、顾全大局的可怜样,戏子也没有这么会演的!她可没少吃亏。

这一回更是害得她被赶出书院,她是不ai读书,可也不能被灰溜溜地赶走,这次她回来了,必不会善罢甘休,且走着瞧罢!

……

马车停在书院门口,便不能再往前了,沈明昭只能下来自己走。

重返书院,须得先去拜见山长。书院只上半日学,现在已是未时三刻,山长应是在后堂的院子里品茶看书。

夏日炎炎,沈明昭身子受不住热,墨雨一边搀着她一边给她打扇,二人转过长廊,迎面撞上几个身穿白se襕衫的学生。

虽说课只上早上半日,余下都是学子们放松的时间,可进到书院的学子们大都是为了jg进学业,这个时辰不在各自房里温书,还在外面闲逛的都是些混日子的。

等离得近了闻到他们身上的汗味,沈明昭捂着鼻子一脸嫌弃,正是气血旺盛的年纪,几个少年三三两两扎堆,这味道属实算不得好闻。

“沈六,你居然回来了!”

沈明昭冷淡嗯了一声,不怎么想搭理他们,她觉着自个儿和他们这种不学无术的ngdang子可不一样,教习每每布置了功课,她都是认认真真完成的,只不过成效甚微罢了。

“咦,你今日怎么有兴致学那袁跛子走路,还怪别致的。”左侧有人怪笑道。

“你傻呀,他那是让他爹揍了,哈哈……”

沈明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四,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上,没人把你当哑巴。”说完跟着墨雨加快了步子。

只是这样一来,走起路来就更加滑稽了,身后又是一阵讥笑。

“看他那副娘们儿样,还嫌弃爷几个身上臭,哪个爷们儿身上出了汗不是这样?就他讲究。”

那被他们唤作胡四的少年犹豫了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那沈六似乎不一样,有一回他出了大汗,我打他跟前经过,不止不臭,闻着还有点香……”

旁边人恶寒地推了他一把:“你恶不恶心啊,都是男人说这种话,你现在改喜欢男人了?沈六他……”说着周珣也顿住了,想起沈明昭那张秾yan秀丽的脸,心里诡异地有点刺痒。

“……你说压男人是个什么滋味?”周珣没头没脑问了句,也没指着他回答,又自顾自说,“像他那样的,又算什么男人。”

胡四听了这话心头一惊,从周珣眼里看出几分认真,暗自同情了沈明昭一瞬,这位爷是个混不吝的,让他盯上也真是倒霉了。

……

沈明昭走在半路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没站稳。

“少爷,当心。”墨雨连忙扶稳她,看她脸上不痛快,安慰道,“少爷别跟他们计较,千万记得夫人说的话。”

沈明昭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听进去了,拳头捏了又放,心里还憋着一gu气。

贱人!都是贱人!

沈明昭在家里任x,却不敢在山长面前也这样放肆,她是打心底里怵他,朝山长行完礼,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既然回来了,日后就专心进学。”

沈明昭拱手道:“学生省得。”没再挨什么训斥,她略微松了口气。

只是这几日落下的功课都要一一补上,还要罚抄院训十遍,光想着就开始头疼,又在心里给沈彦记了一笔。

刚出门口就撞见一人,那人生得高大俊秀,面如冠玉,同样穿着书院统一发放的白se襕衫,却b旁人更为俊逸出尘,似青松般。

“沈彦!”沈明昭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

被她唤作沈彦的少年手里抱着一叠书,微笑着偏了下头,像是才看见她:“原来是明昭弟弟,在家里可还好,父亲应该没有罚你吧?”

“你还敢提此事!”

她撸起袖子往前,墨雨险些没拉住她:“少爷,您千万别冲动。”

太蠢了。

沈彦忽然有些释怀,想着这或许就是沈鸿煊抛弃他娘的报应,挣得万贯家财,却教养不好一个儿子,日后偌大的家业兴许也要败在她手里。

被无视了个彻底,山长院前她不敢放肆,尚未走远,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二人谈话,山长让沈彦去收她这回要补上的功课和抄写。

沈彦回说好。

这个贱人!

……

学子们的寝舍都在东面,沈明昭当初分到的住处是最靠里的一间,僻静又凉快,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旁边住的是沈彦。

每日晨起都要看到那张讨人厌的脸,当真是晦气极了。

只是几日不在,屋里也没什么灰,简单拾掇了一翻,沈明昭认命地卷起袖子开始做功课。

没法子,山长说了要她今日都写完,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不敢有半点yan奉y违。

山长是教授内舍的,许是忘了她是外舍学生,给她布置的功课也是给内舍的,不知怎的,她写起来竟没半点阻塞,文思泉涌,洋洋洒洒写了满篇,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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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来看了又看,满意极了。

墨雨收拾完屋子也凑过来瞧,因着不识字,瞧她写得满满当当,还挺唬人的,由衷赞道:“少爷真厉害。”

“那是。”沈明昭得意极了,这内舍的功课简单多了嘛,她定是让外舍给耽误了,合该去内舍才对。

等到沈明昭将十遍院训也抄完,已是斜yan向晚,腕子酸痛极了。

心里头又开始不痛快,支着下巴生闷气,她怎么也没想明白,那份考卷居然会从她的屋子里搜出来。

上回课考的时候,教导外舍学生的刘教习有事不在,山长就让沈彦代为监考,考卷也一早在他手里,书院每月末课考名次靠前者,便能进入内舍学习,那几天不少人上赶着巴结讨好他。

沈明昭就是在一天日暮时分,发现外舍学生葛海鬼鬼祟祟从沈彦屋子里0出来,葛海看到她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央她不要说出去,自己愿意和她分享。

沈明昭本想去告发他,当时眼珠转了转,霎时有了主意,只说要拿他身上那块传家玉佩把玩几天,便替他保密,葛海犹豫片刻,还是将玉佩递给她。

葛海心惊胆战了几日,见她始终没有要告发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殊不知沈明昭是打算等到课考那日再向山长秘密告发沈彦收人好处擅自泄露考题,玉佩也被她悄悄塞到沈彦屋子的箱笼里,届时看他如何辩驳。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考卷是搜出来了,却是在她屋子里,她急得说出那天的实情,只是仍不忘攀咬沈彦,等到葛海从自己怀里拿出玉佩时,她彻底傻了眼。

山长对她失望至极,认定她偷考题还w蔑他人,又一看她的答卷,满篇错漏,气得须发皆张,道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偷了考题还答得乱七八糟。

沈明昭委屈极了,她也是有原则的,就是考倒数也不会作弊,然而事已至此,已是百口莫辩。

一旁葛海还添油加醋,道他那是传家之物,怎会轻易给旁人,又赞了沈彦品行高洁,w蔑谁也不该w蔑他云云。

气得她浑身发抖,认定二人做戏给她看,诱她中计,沈彦还故作大度替她求情,山长本就在气头上,又看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当众罚了戒尺,最后又叫她父亲将人领回去,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墨雨,你去,把这些给沈彦那个贱人送过去。”她又不傻,山长罚她抄院训,还指明要交给沈彦,明摆着就是要她给沈彦赔礼道歉,她才不去。

墨雨刚接过来,又被沈明昭尽数ch0u了回去,语气疑惑:“少爷?”

“不用了,你待着吧,我亲自去。”

沈明昭语气轻快,自顾自出了屋子,她方才在窗户边上看到个熟悉的人影,朝着沈彦那边去了。

正是刘瑾,知府家的二公子。

也是她最属意的夫婿,和沈彦那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不同,刘瑾是真正的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出身显赫却没有一点架子,十分平易近人。

松鹤书院严禁学子们ga0仗势欺人那套做派,可大多出身好点的,总是有些眼高于顶,看不上她出身商贾,一身铜臭味,刘瑾却不同,还曾送给她一方砚台。

最重要的是,他爹可是正四品官啊,这可是整个苏州府最大的官了,她要是能攀上去,她娘从此不必发愁了,爹也会觉得她给家里长脸的。

可惜他后来与沈彦交好以后,就开始远着她了,定是沈彦在背后说了她的坏话。

……

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头靠得很近。

沈明昭突然想起书院里的传言,心里莫名感到怪异,刘瑾看过来时,当即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不请自来,沈彦还没说话,刘瑾却是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沈明昭听不出他话里的赶客之意,厚着脸皮道:“山长让哥哥指点我的功课。”说完自觉将写好的功课放到两人跟前的桌案上。

这时沈彦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明昭一眼,为了在刘瑾面前表现,居然破天荒叫他哥哥,这还是头一遭。

沈明昭的瞳仁乌黑而明亮,sh漉漉的氤氲着水汽,看人时总是下意识睁得圆圆的,会给人一种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错觉,更不用说她现在刻意讨好。

啧,看着还真是碍眼。

谄媚至极,没半点书生意气。

沈明昭一双眼睛都黏在刘瑾身上了,自然没有看到沈彦眼里的讥讽,甚至因着刘瑾的缘故,就连和沈彦共处一室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既是山长的意思,刘瑾自然不好置喙什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再不喜沈明昭,以他的涵养,也做不出刻薄奚落之举。

“明昭弟弟这写的……”

沈彦冷不丁开口,打断了两人胶黏的视线,刘瑾的注意力也被x1引过去。

“应当是这几日落下的功课吧?我瞧着,似乎还有罚抄……”

话说到这,刘瑾也明白过来,这些功课都是因何而来,看了她写的东西,眉头皱得更深。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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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才能和品行,也亏得你父亲替你费心钻营,几次生生给你塞进来。”

沈明昭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只当刘瑾是在称赞自己,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语气里是不谙世事的娇憨。

“父亲是盼着我上进些的。”

原本是想替好友出口气,一时意气吐出了鄙夷之词,对上沈明昭天真懵懂的神情,竟无言以对,刘瑾的视线从她腮边漾起的梨涡移开,没来由的,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刻薄。

“刘公子,我想……”沈明昭支支吾吾,雪白俏丽的脸上也染了一层绯se。

“刘兄,你方才说的那本书,待我寻到了,明日给你送去,今日我还有些事。”沈彦状若无意打断了沈明昭,委婉地表示了送客之意。

刘瑾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当即拱手道:“劳烦沈兄。”

刘瑾走的时候,沈明昭下意识就要追出去,却被沈彦叫住。

他似笑非笑,手上翻阅着她写好的功课:“明昭弟弟,不是要我指点?”

沈明昭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来:“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彦也不同她抢,自顾自斟了杯茶,语焉不详:“父亲送你来,就是巴结权贵的?”

“有你什么事,你要是敢在刘公子面前乱说话,要你好看。”沈明昭放完狠话,想着刘瑾还未走远,应当还能追上。

“蠢货。”

背后一声嗤笑,沈明昭生生顿住了步子,面上不可置信,也顾不上去追刘瑾。

天se渐渐暗下来,屋内点上了蜡烛,暖se的光映照在沈彦脸上,明明灭灭,他抬眸望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多少暖意。

在沈明昭发作之前,沈彦蓦地开口:“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份考卷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

沈明昭的第一想法是,这贱人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不装了,也不演那套兄友弟恭的戏码了。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骂,小脸一拉正yu发作,就听到沈彦说的话。

“还能是什么,就是你串通葛海陷害我,我告诉你,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不要以为把我从书院赶走,就能从我手里抢走什么东西!爹才看不上你这个野种。”沈明昭得意地说道。

她一直注意着沈彦的神se,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难堪或者恼怒,却是徒劳。

这人气定神闲,拎起茶壶又斟了一杯,不过七分满,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就到了她跟前。

不得不承认,沈彦有一副好皮囊,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沈明昭原本嫌弃他的茶水,又觉得有点口g舌燥,只当他是家里伺候茶水的小厮,心里痛快了,囫囵咽下去,也没尝出个什么滋味。

“其实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沈彦语气很平静,“也发现了你后来藏在我屋子里的玉佩。”

沈明昭皱眉,不懂他什么意思,他一早就发现了,为何不阻止?

“别人的东西,我又怎么能据为己有。”沈彦微微一笑,说得更清楚明白,“于是我就找到葛海,将玉佩还给了他,同他说即便明昭弟弟诚心相送,我也受之有愧,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葛海说他这玉佩丢了有些时日,对我很是感激,不过他看上去有些气愤,还让我小心你。”

葛海本就提心吊胆,把柄攥在他人手里,铤而走险偷考题已是悔极,骤然得知沈明昭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不懂的,沈明昭厌恶沈彦,逮着机会就给他使绊子,这在书院也不是什么秘密,葛海又惊又怒,怨她出尔反尔,霎时计上心头,打定主意要让沈明昭自食恶果。

沈明昭瞪圆了眼睛:“你简直胡说八道,我几时送你了,再说了,我也没藏!”她是不会承认的,怪不得葛海后来反咬她一口,原来是他在背后挑拨。

不止如此,在她被冤枉的时候,沈彦还假惺惺替她求情,说是这当中有误会,兴许是自己粗心,借她书时不小心夹在了里面,这种话连她都觉得不可信。

可恶的沈彦,竟敢把她当猴耍,挖好了坑就等着她跳进去,沈明昭气得身子都在抖,可恨的是,没有一个人信她,她还得对沈彦感恩戴德。

“明昭弟弟缘何这样气愤,偷考题藏你屋子里的是葛海,你又去告发了他舞弊,一报还一报,你们也算扯平了罢。”

听沈彦将自己摘得gg净净,还做起和事佬来了,当她是傻子不成,沈明昭更是怒火中烧:“好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给我等着。”

怒气冲冲走到门口回头看见沈彦仍微笑着,闲适地翻着书,显然心情不错,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恶狠狠地将那本书撕烂丢在地上。

昂起下巴,挑衅地盯着他,见他神se错愕,心里舒坦了些,那书上有不少批注,想来应该是沈彦花了心思的,勉强算是解气了点。

沈彦眯起眸子,目送她离去,这才缓缓蹲下身去捡那些被她撕碎的书页。

……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见了刘公子不高兴吗?”

沈明昭自回来后就在屋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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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踱步,气得坐不住,什么刘瑾,什么夫婿,早被她抛诸脑后了,一心想着如何整治沈彦。

她此次回来,原本已经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放他一马,这贱人又故意挑衅,现在装都不装了。她要是不好好收拾他,他都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墨雨听完犹豫了下,和沈明昭的看法不同:“听上去三少爷似乎不愿看您与刘公子交好,像是故意那么说。”

“什么三少爷,他也配?”沈明昭仍在气头上,“他就是见不得我好,我算看出来了,他觊觎我在沈家的地位,想取代我。”

“我明白了,沈彦喜欢刘瑾,书院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沈明昭神se激动,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事,这两人成日里出双入对,交流学问,兴之所至,有时忘了时辰还会宿在一处。

不行,可不能让他玷w了刘公子。

墨雨见她发髻乱了,想着时辰不早,也不会出门了,索x散了发带替她梳开。

“少爷,依小的看,您既然看中了那刘公子,他与三少爷又是知己好友,您越是和他作对,刘公子就越远着您,何不与三少爷多亲近亲近,夫人也说了,他是个有本事的,您和他关系近了也没有坏处,日后有个厉害的兄长护着您岂不是更好?”

沈明昭听她给沈彦说好话很是不满,秀气的细眉拧起:“你未免高看他了,他不过是考过了院试,苏州府每年考上秀才的多了去了,能有个什么用,等他考过了乡试再说。”要她伏低做小去巴结那个沈彦,下辈子吧。

墨雨怕她生气,只得收住话头,想起许氏的交代,想了想说道:“那您远着他也成,别和他结仇就是了。”

沈明昭撅了嘴,不情不愿嗯了声,心里却想着,等她把沈彦赶出书院,看他还神气!

书院的学子们每日上早课之前,都需要绕着外围慢跑一周,以达到强身健t的目的,以往沈明昭都是借口身t不适偷懒耍滑,她讨厌流汗,偏又是个易出汗的t质。

时辰还早,日头已经有些晒了,她又想逃,可她才回来,还是夹起尾巴做人b较好,教习本就不满她屡次躲懒。

才跑了一小会儿,衣衫已经半sh贴在身上,沈明昭感觉x前被裹布紧紧缠着的部位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正发育着,那处又十分娇neng敏感,夜里解开缠布,一碰就疼,要r0u上许久才能缓解。

她嫌这两团r0u碍事,要是不长就好了,可她娘说了,这里要丰满些日后的夫君才会喜欢,又要藏着不让人瞧见,又怕缠坏了长不大,可真教人发愁。

经过刘瑾的时候,她忽然灵光一闪,若是自己假装被他绊倒扭伤了脚,以他的x子,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她还在想什么姿势不容易被人发现破绽,忽然肩胛一痛,整个人猛的向地上栽去,情急之下,她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脸,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是周珣。

沈明昭正要张口道谢,却见周珣眉毛拧成了结,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霎时松开了手。

“哎哟——”

沈明昭结结实实摔了个pgu墩,疼得她泪花直闪:“你!”

周珣脸seb她更凶:“你什么你,要不是爷没看清人,哪里会接住你。果真是个孬货,没半点男子气概,这样轻轻摔一下就掉眼泪。”

他有病吧?他摔了她还骂人,好端端的,她又没惹他!

沈明昭气得想骂人,到底是忍住了,也没别的原因,谁让周珣他爹是知州呢,她一向会审时度势。

脾气这么坏,白瞎了那副好皮囊。亏得他表兄还是刘瑾呢,没沾到一点?他的好脾x。

周珣看她一脸不服,神se危险地眯起眸子:“在心里骂我?”

沈明昭身子瑟缩了下,敢怒不敢言:“没、没骂。”

周珣冷笑着走开,口里还骂了一声孬货,沈明昭气得小脸通红,简直欺人太甚!想到他爹又泄了气,算了,总b脸着地破相来的强,以后躲着点这个煞星就是了。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递到她跟前,她抬头,入目就是沈彦惯常噙着的标志x微笑。

“明昭弟弟,可要我扶你起来?”

沈明昭觉着他脸上的笑刺眼极了,分明是来看笑话的,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撒,恶声恶气道:“滚开!要你多事。”

她只顾着生气,却没注意到刘瑾也跟过来了,等她看到他脸上的嫌恶时已经为时已晚。

“沈兄,既然他不领情,你又何必管他,以德报怨也要看对方是否心怀感恩才是。”

“刘公子,不是、我……”沈明昭想为自己开脱,却cha不上嘴。

刘瑾看不过眼,强y地拉走沈彦,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什么太过难听的话,只说道:“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沈明昭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yu哭无泪,又给刘瑾留下不好的印象了,颓丧地低下头,他也太难接近了,她还能攀上他吗?头一回生出了退却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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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回头看了一眼,身穿白se襕衫的小公子可怜兮兮坐在地上,像一只灰扑扑的过街老鼠,低着头看不清神se,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摔疼了,半晌没动静,周围的学子们没有一个人肯去扶他,看着还真像是大受打击了。

他忍不住皱眉,沈明昭要是因此一蹶不振可就没意思了。

刚巧小少年抬起头,视线与他交汇,sisi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半点消沉都无,沈彦g了g唇,笑容里难得带了点真心实意,这才有点意思。

……

沈明昭不是一直赖在地上不起,她也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丢人,第一时间她摔蒙了,也摔麻了,使不上力。

等到缓和了些,她刚想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沈彦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毫不客气瞪回去,这个贱人,别以为她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这刘瑾她就算是不追了,也要让沈彦吃不了兜着走,沈明昭一扫满腹的郁闷,心里生出无穷斗志。

周围学子们纷纷指指点点,即便有人于心不忍,看她半晌没起来,怕真的摔出了好歹想去扶她,这样的善心也在她瞪着沈彦背影的凶蛮眼神里消弭无形。

“别管他,帮了他指不定还要被他记恨,沈彦就是前车之鉴。”

“就是,沈彦这样好的人,之前还慷慨将做了批注的书借给我看,处处与人为善,真是倒了血霉了,摊上这么个弟弟。”

“我看他还有力气逞凶发狠,显然没什么大碍,是故意赖着不起吧。”

讥诮的声音无孔不入,沈明昭眼睛一瞪,恶声道:“看什么看!”说完拍拍pgu别扭地爬起来。

“你们看,我就说他是装的。”

唯恐耽误了上早课,学子们也不再逗留,四散开去。

沈明昭压根没把这些人当回事,一群被沈彦骗了的傻子!真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也没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她来上学本就不是为了交朋友,而且她才不乐意和傻子做朋友。

唉,刘瑾也傻,沈明昭叹口气,可他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做学问也厉害,若是以后她追到他,得看着他不被旁人骗了才行。

愁人呐。

进到松鹤书院的学子们一开始是不分内舍和外舍的,等到了月末考校课艺时,名次靠前者方能进入内舍,由山长亲自教授,余下学子皆在外舍。

内、外舍的学堂分别在东西两面,以长廊相连,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夏日满池荷花映日,浮香绕岸,几尾锦鲤在其间嬉戏,雅致非常。

每月末都有课考,内舍垫底的学生会降到外舍,同理,外舍拔尖的也会升入内舍,如此一来,学子们更加刻苦用功。

沈明昭不是没想过若她进入内舍就好了,这样离刘瑾更近些,也更方便些,可她在外舍都是垫底。

也不是没和她爹提过,反正人都塞进来了,能不能送佛送到西,直接给她运作一番塞进内舍,挨了顿臭骂不说,还差点挨顿打。说她眼高手低,没本事自己考进去,还贪慕虚荣,想要内舍的名头,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

辰时才开始上早课,沈明昭用完早膳,匆匆忙忙赶到学堂的时候还算早,没有几个人在,教习也还没来。

她刚坐下,椅子就遭人踹了,差点一pgu栽地上,憋着一口气往前挪了挪,身后那人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又是一脚。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转过头想跟他理论,对上周珣那张散漫不羁的脸,气势先矮了三分,g巴巴道:“你踢着我了。”

周珣懒懒掀了掀眼皮,视线在她雪白的脸上扫过,许是跑得急,鬓角处渗出细密汗珠,他又想起晨练的事,都怪昨日胡四乱说话,害得他心里总惦记着她出汗那回事,晚上还做了奇怪的梦,今日忍不住跑在她后面。

没跟一会儿他就开始嫌弃沈明昭,只跑了一刻钟就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真不像个男人,也顾不上去求证其他。

他第一次撒谎了,他不是没看清,正是因为一直看着她所以才能第一时间接住她。

可反应过来又十分懊恼,他再混不吝也不可能真的对个男人感兴趣,哪怕这个人生的一副nv相,就连声音腔调也细润。

时下好男风的不少,书院中也不是没有,他有时回寝舍也会听到旁人议论沈明昭,说他是兔儿爷,看着就身娇t软,不似大丈夫y朗健壮,合该是让男人骑的货se,那样一张脸,不管是男是nv,能弄上一回si也值了。

他没有断袖之癖,听了没半点反应,可今儿晨间他抱了沈明昭……是柔软馨香的。

眼见周珣脸se越来越差,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怕他暴起伤人,沈明昭歇了同他讲道理的心思。

她懵懵懂懂浑然不觉,周珣更来气,恶狠狠道:“以后少在我跟前晃,孬货。”

沈明昭本就不是个好x的,让人指着鼻子骂了几回,如何还忍得下这口气,声音都气得发颤:“周珣,你别太过了,我没招你!”

“你怎么没招?”周珣话不过脑,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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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昭一愣:“我几时招你了,你怕不是没睡醒,说梦话呢。”

“对,就是梦里招的,你在梦里骂我了。”

这人是真的有病吧!

沈明昭快气疯了,恰巧这时教习走进来,不好再继续杵在那儿跟周珣对峙,只得规矩坐下来。

他最好别让她逮到机会,否则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哭着恳求她的原谅。

但她也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像周珣这种骄纵恣肆的人,哪里会轻易掉眼泪。

……

这一日真是倒霉极了,课上还被教习训斥,下了课沈明昭匆忙往寝舍赶,书袋一应用具都丢给了在学堂外头候着的墨雨,晨间发汗的衣衫还穿在身上,正难受得紧。进了院子,就听到有人在里头闲谈。

“前几日那个荀五郎,今儿已经收拾利索家去了,你们可知是为何?”

“不是说他身子不适,回家休养了么?”

“哪能啊,他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你们那会儿不在不知晓内情,他呀,胆大包天得很,在书院里玩nv人呢,当场让人给撞破,此事影响恶劣,山长他们自然是不愿声张。”

“此话当真?可书院里如何能藏nv人?”

“他机灵得很,将那nv子扮作书童带在身边,轻易发现不了,若不是那日一时忘情,也不会招来旁人。啧啧,y1uan书院这样大的事,就算他家里再有本事,山长也断断留不得他了。”

沈明昭听完若有所思,原来在她被赶出书院之后,还有一人也被赶走了,此人她也听过,家里颇有些背景,看样子他犯的错可b她的大多了。

几人谈笑间看到了一旁侧耳倾听的沈明昭,讥笑道:“哟,沈六,听得这般入迷,可是也想nv人了?就你这样的怂蛋,nv人是甭想了,注定就是躺在下面让男人压的货se。”

沈明昭皱眉看向旁边的墨雨:“他什么意思?是不是在骂我?”

墨雨红着脸赶紧将她拉走:“少爷,我们走,别听这些w言hui语。”

许氏担心沈明昭懵懵懂懂,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墨雨奉她的命令,一同扮作男装,为了给沈明昭打掩护帮衬着,自然要懂的多些。

“噢。”沈明昭也不再纠结,只是那几人的话却入了心。

y1uan书院的罪名好像真的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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