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面的事该如何料理却让几位大人着实有些头疼。
这一夜应天兵虽凭着强悍的战力并没有受什么损失,但没受损失是人家的本事,崇明岛的交代却还是需要给的。
至于这交代到底该怎么给倒有一番讲究。
田仰未问之时,关于此事的追查就可点到为止。
到那时推出几个兵卒斩了,应天的面子有了,崇明岛也不至有本质上的损失。
两家便可团结在监国殿下身边为驱逐鞑虏尽绵薄之力。
至于那幕后黑手.
想来在应天的强大武力震慑之下也会熄了旁的心思。
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可好死不死,田仰偏偏多问了两句,这般情形之下又让大家怎么装糊涂?
那么问题来了,该如何处置张士仪?
追查的话,那亲兵已经死了,自然无法追查,可不追查的话应天能善罢甘休吗?
若是徐仁爵当场发难,硬要找张士仪的麻烦,那其他几人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真领着麾下去与他火并?
“想来总兵大人当也不知情吧。”
“对,对,对,二公子说的极是。”
“他那里军纪奇差,兵卒们没些规矩也是有的。”
徐仁爵只说了一句便引来三位大人的连声附和,若是忽略掉跪了一地的乱军,那此时的氛围真可谓其乐融融、和谐无比。
不过打脸总是来的很快,就当几人准备将罪责全都砸在那个死掉的亲兵身上时,自崇明城的方向奔来一骑。
没用多少功夫,那骑士便到了跟前高声禀报道:“诸位大人,张总兵率麾下战船离岛了!”
之后的事不难想象,张士仪这一逃便等于不打自招,那其他几人自也不会再留情面。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定好善后之事,其余的便只有向应天禀报了。
数日之后,朱慈烺收到了来自崇明岛的来信,其中不但详细说明了张士仪的叛乱,更附带了杭州的情况和田仰、张鹏翼的“述职”。
有关张士仪叛乱的那封,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丢到了旁边。
开玩笑,两营袭三百,反被斩四百,这样的战报看着虽然提气,但着实不值得费太多精神。
反倒是从吴志葵哪里打探来的情报中虽屡次出现“想来”、“可能”这样的词,但他的大半注意力却还是放在了这里。
至于另一小半
这不是还有田、张二人的“述职”嘛。
老实讲,这份“述职”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除了在最后表达了拥护太子殿下监国之外,其余部分都在描述他们是如何在外无援兵、内无强军的情形下坚持与鞑子斗争。
可朱慈烺对这两位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也就不愿放弃了解新“盟友”的机会。
看了一阵,他通过这两份“述职”在脑海中对二人建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随后便郑重的将有关杭州的那封放到了眼前。
有关杭州的消息是沈廷扬他们从吴志葵那里打听来的,也正因为等待这消息,所以“述职”和“情况说明”到今日才抵达应天。
吴志葵与黄蜚驻扎在松江府一带,陆路虽然比不得海路快速,但由于两地之间并未被鞑子完全占据,所以多少也能获得一些杭州的情况。
据他们所说,多铎大军虽已兵临杭州城下,但似乎还没有发生交战。
期间内情自是无法知晓太多,不过据吴志葵推断清军大约是在为攻城做准备。
这样的猜测自然是合乎情理的,可在朱慈烺的记忆中杭州似乎只发生过几场小规模战斗便直接降了。
所以在他想来,此时城内城外正在谈判的可能性还要高上一些。
“诸位怎么看?”
在向众人通报过相关情况之后,朱慈烺便将问题抛了出去。
怎么看?
站着看呗。
诸臣多少也能猜到些监国殿下的心思。
先前困守城中,不管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都无计可施。
现在有了崇明岛水师相助,多少也能对外界施加点影响,所以殿下便有些坐不住了。
可形势比人强,就算杭州的位置再重要,失守之后的影响再恶劣,可应天城外还有数万清军。
连自家门前的敌人都还没搞明白,又哪来的余力去理会杭州?
“殿下,臣等都明白您的意思,可水师运力有限,哪怕将所有大船都拿来运兵也就是万余人而已,这等兵力于杭州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啊,更何况”
说到这里,钱谦益顿了一下,待见朱慈烺并无动怒之意这才又接着说道:“更何况杭州已拥立潞王为监国,便是真派兵去了却也说不上杭州会将谁当成最大敌人。”
钱老先生经历过一次皇位之争,自然知道在竞争者眼中谁才是最大的敌人,而他的前半段话说白了也只是为最后这句做些铺垫,好显得自己的主张并非只是因为这个。
“钱先生之言可谓持重,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吗?”
钱谦益话音刚落,朱慈烺便又朝众人问了一句。
此事在他心里已有定计,之所以还向众人发问只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和自己抱着同样想法。
毕竟他有千般理由却无一条能够法光明正大说出来,若有人能助他说服众人却也省的落下一个刚愎自用的名声。
只是期待往往都会落空,从已知的情况考虑,应天的确无法对杭州战事产生太多影响。
漫说其他人,便是越其杰、徐胤爵在这种情况下也找不出支持发兵杭州的半点理由,所以朱慈烺等了半晌却也无人再发表不同意见。
怎么办?
杭州无论如何都是要救上一救的,可大臣们也是得说服的。
否则今日因此事强令众人执行,明日因那事强令众人执行,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当然,若是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那自然不用理会太多,可本质上朱慈烺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又哪里会有这般自信?
“我这里有些想法,请诸位参详参详。”
说着,朱慈烺从椅子中站了起来,随后缓步走到文武大臣之间才停了下来。
“局势糜烂至此,当把握一切能够将其改变的机会,就如这应天,若非诸位于不可能间尽力支持,凭我朱慈烺一人又如何能做到今日这般地步?”
竟然翻旧账堵我们的嘴?!
(本章完)